中青在线版权与免责声明

中国青年报手机版

中国青年报手机版二维码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官方微信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官方微信平台

2017年08月30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本该传递喜悦,却带来愤怒和痛苦

姗姗来迟的奥运奖牌

本报记者 贾晓静   青年参考  ( 2017年08月30日   19 版)

    亚当·纳尔逊(左)在2004年获得奥运会银牌。由于金牌得主尤里·比洛诺格(中)服用禁药,纳尔逊于9年后成为冠军。

    重新发放因选手违规而被收回的奖牌,是国际奥委会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对那些多年后收获迟到荣誉的运动员而言,这些奖牌带来的则是被命运捉弄的无奈。

    亚当·纳尔逊儿时不止一次幻想自己赢得奥运金牌的场面——独自站在领奖台最高处,闭眼聆听国歌奏响,被观众的欢呼和对手充满敬意的目光包围……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这位美国铅球运动员想不到,自己真正获得金牌时会是另一个场面。2013年的一天,在机场喧闹的快餐店里,美国奥委会官员突然打电话告诉早已告别竞技场的他,他在2004年奥运会男子铅球项目中获得的银牌“升级”成了金牌,原本的冠军因违规被取消了成绩。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微微发福的纳尔逊在熙熙攘攘的客流中收获了迟到的荣誉。

    金牌到手,但梦想已凋谢

    对国际奥委会来说,重新发放奥运奖牌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2012年伦敦奥运会有16块奖牌被重新发放。英国广播公司(BBC)戏谑地写道:“再这样下去,选手们在领奖台上受奖的日子可能一去不复返。那些收到迟来奖牌的运动员,只能自己给自己办颁奖典礼。”

    对运动员来说,这些迟到的奖牌往往令他们悲喜交集。亚当·纳尔逊是其中之一。他还在读大学时,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NFL)就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但他谢绝了这个可能带来巨大声望和财富的机会,原因很简单:橄榄球无法帮他实现奥运金牌梦。

    从顶尖学府达特茅斯学院毕业后,纳尔逊放弃了金融业的高薪,成为职业铅球运动员。2000年悉尼奥运会上,他斩获银牌,在次年的世锦赛上拿回了另一面银牌。和那些有机会在职业联赛中大显身手、背后有众多赞助商支持的体育明星不同,纳尔逊主要依靠在大赛上赢得的奖金维持训练。

    时隔多年,纳尔逊清晰地记得走进雅典奥林匹克竞技场时心潮澎湃的感觉。“之前很多年,从没有人在这个古老的竞技场角逐,在这里比赛是种荣誉,我不会因此掉以轻心。”他告诉英国《卫报》,“我第一次投球的动作,还有持球旋转时的吼声仿佛就在昨天。我确信自己的第一投很棒,我处于领先位置,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保持势头。”

    纳尔逊的好运没能持续,他在接下来的几轮中不在状态。到了第5轮,乌克兰选手尤里·比洛诺格实现反超。最后,纳尔逊只能带着银牌遗憾地回到故乡。

    随后那些年,因伤病提前退役的他很少向旁人提起自己曾是奥运选手,直到那通来自美国奥委会的电话将他刻意营造的平静打碎。

    “得到金牌本该是你一生中最振奋、最喜悦的时刻之一。可事实是,我因此蒙受了比任何时候都强烈的愤怒和痛苦。想不出还有哪个奥运冠军在获奖时会有我这样的感受。”他告诉《卫报》。

    纳尔逊将失而复得的金牌随手扔进办公桌的抽屉里,甚至没兴趣多看它一眼。有时,这位常春藤盟校的毕业生会为当初的决定后悔,觉得当个银行职员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他们(奥委会工作人员)在电话里说,希望我不会因为迟来的奖牌而伤心。这些人似乎没意识自己在说什么——那是奥运会,我有过梦想,但它过早地凋谢了。”

    历史能改写,但人生不能

    随着国际奥委会(IOC)展开新一轮兴奋剂调查,越来越多像纳尔逊这样的选手收到了迟到的奖牌,这也意味着不少人被剥夺了荣誉。据BBC报道,国际奥委会就2008年和2012年奥运会的数百份样本展开重新检测,重点关注此前未被发现的违禁药物。

    截至2017年4月,共有1053份来自北京奥运会的样本接受了排查,其中65个样本呈兴奋剂阳性;伦敦奥运会有492份样本接受了分析,41个样本中检出违禁物质。俄罗斯代表队成为禁药“重灾区”——8人被取消了北京奥运会名次,9人被取消伦敦奥运会名次,有些运动员面临进一步调查与惩罚。

    29岁的俄罗斯田径选手丹尼斯·阿列克谢耶夫是违禁者名单中的一员。经过9个月的调查,这位曾经的天才运动员承认自己在北京奥运会上使用了合成类固醇药物,导致他和队友在男子4×100米接力赛中获得的铜牌被收回,并被俄罗斯田径联合会禁赛4年。

    与之相应,当年因一步之差落败的英国运动员安德鲁·斯蒂尔和他的队友在9年后拿到了奖牌。斯蒂尔坦言,自己为此付出的机会成本很高。“我们当时没能拿到奖牌……这是我人生中一个有趣的转折,从那之后我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事业走了下坡,但为了生计我必须坚持训练。如果拿到奖牌,我可能有足够的时间治疗和恢复。”

    32岁的斯蒂尔于去年退役。他告诉BBC,他不想把问题归咎于俄罗斯运动员,他相信他们并非出于恶意。“每个人使用兴奋剂的理由都不一样,但如果作弊不是个人行为,而是来自某些西装革履的幕后操纵者授意,问题将更令人担忧。”

    斯蒂尔拿到手的奖牌并非阿列克谢耶夫当初获得的那块,而是国际奥委会库存的“备用品”。BBC称,俄田径联合会要求运动员退还24枚奖牌,截至目前只有3人响应。

    失而复得的奖牌改写了奥运会的历史,也影响着运动员的一生。对亚当·纳尔逊来说,曾经的凌云壮志早已烟消云散。“我不去想什么金牌了,我也不恨尤里·比洛诺格,他是一位犯过错的斗士。”如今,纳尔逊唯一的愿望就是不再有更多运动员遭遇命运的捉弄:“反兴奋剂机构的疏失给一些国家提供了不守规矩的机会。那些守规矩的运动员应该努力发出自己的声音,他们是奥运会的利益相关者,没有他们就没有比赛。”

 

姗姗来迟的奥运奖牌
VR技术助NBA选手提高命中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