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了色的马克龙需要多打硬仗

    改革需要智慧，不需要“变色龙”。褪了色的马克龙将回归法国总统的常态，他的个人魅力要与法国总统的位子相匹配，否则双方都会不知所措。

    法国总统马克龙上任三个月，支持率大幅下跌，只有1995年当选的希拉克的同期成绩比他还差。

    实事求是地讲，这位年仅39岁的总统上任后一直在“刷存在感”，最近的一大动作就是推动政治改革，让夫人布丽吉特得到“第一夫人”的名号，虽然不拿薪水，但赋予她明确的政治职务及预算，算是促进政治透明的重大举措。没想到，这一设想很快遭到了法国民众的抵制，面对数十万人在网上联名反对，爱丽舍宫只得怏怏作罢。

    马克龙的退缩是他推行改革不顺的有力证据，这次挫折对马克龙的个人声誉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虽然还有半数以上的选民对马克龙比较满意，这个比例要比美国总统特朗普高得多，但谁也不能否认，这位被认为是最适合当下法国的领导人正在褪色。

    马克龙凭借在大选中的出色表现而积累起来的民望，正在被一次又一次不顺利的改革消耗，这是选举制度下诞生的政治家的宿命。一般来说，魅力型的政治人物可以与选民形成较好的互动，但进行真正的改革必然得罪很多人和利益集团，曾经的和谐与默契也就不复存在。何况，当下法国面临的问题比设立第一夫人办公室复杂得多。

    任何经济改革都意味着资源的再分配。法国经济长期不景气，越来越不能支撑它的政治抱负。欧洲债务危机爆发以来，法国的整体政治地位是在下降的，萨科齐、奥朗德都没能扭转这一趋势，尤其是奥朗德，自知无力治理这个国家而没有谋求连任。

    马克龙不会不明白，要提升法国经济的活力，劳动力市场的灵活性和流动性都是绊脚石。主要矛盾在于，劳动力市场的改革意味着对劳动者和资本之间的权利与义务重新划定。劳动者手中有选票，进行这样的改革就意味着跟选票对抗。另外，法国的失业率一直高于欧盟平均水平，更不用说德国；就业率上不来，反证出政府治理能力比较低下。

    法国的财税状况同样难称乐观，迫切需要减少开支和赤字。欧元区划定了赤字率不能高于3%的红线，法国作为欧元区老大哥，自然不能带头违反。然而，减支行动从哪里开刀？要知道，财政支出多是刚性支出。军费？正是因为减少军费的事，马克龙和总参谋长皮埃尔·德·维利耶吵翻了，后者选择了辞职。马克龙后来身着军装到部队视察，其实是在稳定军心。他已经做出承诺要削减财政开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福利国家的民政开支最难动。法国政府拟将住房补贴每月减少5欧元，上百万人受到影响，其中不少是在贫困线之下。削减福利引起众怒，马克龙在汹涌民意面前似乎成了“变色龙”，匆忙澄清说削减福利的措施将延期实施，结果在议会遭到强烈批评。

    马克龙并非“政治素人”，他担任过经济部长，也曾是大公司的高管，个人水平毋庸置疑。从相对独立的政治背景看，他有强势总统的范儿，有媒体据此称他为“法老”。但无论如何，改革还是需要同伴的，内政改革更需要内阁特别是总理的支持。

    法国本身是半总统制，总统负责外交和国防。在外交领域，马克龙做得还是不错的，他上任三个月，美国、俄罗斯领导人都访问了法国，在大国关系不断变动的时刻，马克龙成为居间斡旋的角色。此前法国出面化解利比亚冲突，取得了值得点赞的成绩，冲突双方决定停火，也算是给了爱丽舍宫相当大的面子。

    外交工作的灵活性为马克龙加分不少，但法国的地位终归是要靠自身的硬实力尤其是经济发展水平换来的。开放或有助于倒逼改革，未来，马克龙要将外交场上的成绩转化为国内改革的动力和筹码。改革需要智慧，不需要“变色龙”。褪了色的马克龙将回归法国总统的常态，他的个人魅力要与法国总统的位子相匹配，否则双方都会不知所措。

    作者是吉林大学公共外交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