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不再恐惧 麻烦就会找上门

    随着年龄和见识增长，我们因为在意别人的看法而被恐惧左右的可能性越来越小。这让我们自我感觉更好，但也可能带来更多风险，如因为过于自信而把演讲搞砸。

    不久前，我坐火车前往牛津，为母校的赞助人做一次演讲。那天阳光灿烂，我精神不错，一路读着企业家奇普·康利的一篇博文自娱自乐，文章主旨是智慧随年龄增长。56岁的康利不把自己视为一盒有保质期的牛奶，而是一瓶放得越久越香醇的上等葡萄酒。

    走过牛津街头时，我倾向于赞同他的观点。我也像是一瓶渐入佳境的葡萄酒。到了这个年纪，我在本科生期间体验过的强烈感受——无论是痛苦还是偶尔迸发的喜悦——终于消退了。玛格丽特夫人学堂（牛津大学的一个学院）教学大楼的外立面在我眼里曾经像是监狱，近些年，这栋楼花了大量资金修缮，在夕阳下看起来竟然有点美丽。

    我甚至开始期待做演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观众会全神贯注。我写的演讲稿既包含有趣的回忆、又不失真诚，而且妙语连珠，足以阻止观众在波尔图葡萄酒的影响下打盹。

    然而，开讲两分钟后，我就意识到笑声很牵强。随着我继续演讲，气氛变得愈发紧张。演讲结束后，我坐下才几秒钟，就有两位男士挤我的手肘表示抗议。其中一人咬牙切齿，要求知道当我决定侮辱所有人时大脑里在想什么。另一个人指着大门说：“出去吧！”

    在15分钟时间里，我惹恼了形形色色的赞助人和大学老师。我在不知不觉中告诉在场的男士们他们很蠢，告诉女士们她们很土，还在背地里议论了不在场的校友。我的演讲简直是充满过失的代表作。

    我曾经惹怒过不少人，但这次经历的不同寻常之处不在于感受的强烈程度，而是我本来想做相反的事情。母校改变了我的人生。它教会我如何工作、如何思考，以及如何发现虚伪和不堪一击的逻辑。玛格丽特夫人学堂录取了我，尽管我的考试成绩很糟，根本不配被录取。而且，该校现在开始做一些更有价值的事情。它为家境贫困的学生设立了一年的预科课程，这些学生虽然在人生起跑线上经受了艰难坎坷，但在中小学的成绩比当年的我好得多。

    有人当着你的面斥责你不是好事。更令我震撼的是，以我的丰富经验，我竟然会如此严重地误判自己的演讲效果，简直匪夷所思。

    那晚结束时，我想明白了：奇普·康利是在胡说八道。我和一瓶陈年佳酿毫无共同点，尽管如果当时手头有一瓶那样的好东西的话，我会一滴不剩地喝掉它。

    随着年龄增长，我的智慧非但没有增长，反而下降了。最明显的变化是我不再恐惧。

    我曾经害怕在工作中失败，或者害怕被别人发现我没本事，或者害怕别人对我的看法。不再恐惧让日子更好过，但也更危险，因为恐惧可以帮我们避免灾难。恐惧会让你打消在演讲中夹带挖苦、戏弄性的离题话的念头，尽管这些调侃对你可能很好玩，但对那些被当成笑柄的人来说可能就没有那么幽默了。

    这件事让我意识到，从错误中汲取教训有多难。我是这方面的活教材：我在泊车时一再撞上马路牙子；我仍然会错误地拼写单词，尽管辛勤的谷歌一次又一次纠正我的错误。

    把事情搞砸是令人痛苦的。正因为痛苦的感觉不太好，我开始擅长减轻痛苦。现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在炒作这个故事，使自己的形象不那么糟糕，而且我敢说一两天后，我就会大言不惭地责怪听众缺乏幽默感。

    这让我意识到，随着年龄和见识增长，我日益擅长的一件事就是从挫折中恢复。以前，这种程度的演讲灾难至少会让我畏缩两年。

    那次演讲后的24小时内，我的确处于深度难堪状态。不过，既然我已经宣泄自己的感受，我可能很快就会假装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作者是《金融时报》管理及职场专栏的资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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