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听下属说实话？ 别说“我的门总是敞开的”

    如果你身居要职，恐怕会说出“我的门总是敞开的”这样的话。也许你很真诚，也许你觉得自己亲切和蔼，别人很愿意带着问题和想法来找你。

    这可能是真的，但也可能不是。

    领导总会以为其他人对自己说实话是很容易的事。我们进行了两年的研究，采访了60位高层，也进行了讨论和案例学习，最终阐明了一个明显的盲点：我们体会不到他人开诚布公要冒多大的风险。

    这是因为，如果我们处于显要位置，常常不把权力看成了不起的事。作为特权阶层的一员，我们忘记了当平凡人的感觉。

    “我的门总是敞开的”包含了很多潜语言：首先，他人得来你的地盘找你，而不是反过来；其次，你很奢侈地拥有一扇门，还能决定什么时候开启或关闭它。

    这些细节看似微小却很关键。公司有许多微妙的规定，鼓励员工去遵守；掌权者让下属来挑战他，然后再惩罚这样做的人——这么做会导致类似犬儒主义的后果。传奇美国电影制作人山姆·戈尔温德曾有这样的名言：“我不想要只会说‘是’的人待在我身边，而希望所有人都对我说真话，哪怕这么做会让他们丢了工作。”

    这种看似矛盾的说法其实被今天的领导广为接受和使用。当我们采访一位全球企业的CEO时，她热切地表达了对这句话的赞同。“我想让员工做自己。”她说，然后立刻补充道，“但在我的脑海里有一个小小的清单，列着哪些人不能这么做。”

    我们中的大多数人能敏锐地觉察到危险，知道眼前和自己交谈的这个人心里是不是有这样的清单，也知道此时该保持沉默。但这种沉默对企业和领导来说都是危险的。

    我们清楚缄口带来的问题。如果你的员工对如何更好地服务客户，或如何与供应商达成更好的合约充满想法，你应该去了解。如果他们不能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可能无法意识到那些会让团队、目标和公司受挫的问题。大众汽车的“尾气门”、富国银行的散户账户丑闻和其他数不清的案例，都是缄口造成的极端后果。

    对于领导来说，这个道理其实并不也不该陌生。大多数管理者知道自己应该平易近人，所以他们同意参与员工周五中午的比萨聚餐，并一遍又一遍地重申“我的门总是敞开的”，之后开始琢磨（有时是带着一种解脱的心情）为什么员工不常走进这扇门。

    鉴于此，作为领导，你该如何认识自己与员工之间的权力差异，并真诚地鼓励他们对你毫无保留？我们的研究建议从以下5个方面的问题入手。

    首先，你对别人的意见是否真心感兴趣？如果是，你最想听取以及最不想听到谁的意见？什么信息你最想了解，又是什么让你充耳不闻？对他人的观点怀有真诚的好奇心，需要谦逊的态度，而你作为企业高层很可能缺少这些。正如一家公司的CEO对我们坦承的那样：“我能预见到自大有时会阻碍我听到应该听的声音。”在你得出自己没有这方面问题的结论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自己拥有从善如流的美誉的”是很好的检验方法。

    其次，你是否想过别人对你说实话要冒巨大风险？想深入了解这一问题，你可以回忆一下当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时，你是如何反应的？前10次你可能都满怀兴趣并专注地聆听了对方的意见，但第11次，你心情不好，无法控制地打断了员工的话并向他大发雷霆，那么这第11次的情景会成为全公司好几年的谈资。所以，当员工鼓起勇气对你说实话时，你要注意自己的反应。你也应该为自己心情不好乱发脾气而公开道歉。

    第三，你对政治博弈了解多少？政治是组织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谈话议程总是结束于你想对其他人说些什么，尤其当你身居领导之位时。有位受访者对我们说：“当他们得知你是CEO时，就会专挑你爱听的说，这让我很不高兴。”想让别人说真话，意味着你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以及为什么选择沉默）。你是否应该降低他人说真话时承担的风险，是否应该扩大自己听取意见的范围，将那些你平时不打交道的人纳入进来？

    此外，别人如何定义你，你又是如何给他们规定“哪些能说”的？我们总会有意无意地给别人贴标签。例如，我们会称其为“CEO”、“顾问”、“新人”、“销售”等，这些标签在不同的语境对不同的人意味着不同的事。但不可避免的是，这些标签全是形容他人地位的。而地位决定着谁来说，谁来听。身为领导，可能意识不到这些，但你仍有责任减少这些标签带来的不良影响。

    最后，你要具体做点什么才能让下属愿意开口？可能的做法有：穿得休闲些以减小彼此地位上的差距；在会议上确保别人有权质疑你，或稍稍控制一下自己滔滔不绝的习惯，让别人有机会插话。这些技巧只有当你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后才成立。

    如果你正在疑惑，为何员工不常表达自己的想法，那么先问问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做了什么让他们缄口不言。

    美国《哈佛商业评论》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