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粹主义抬头，但法德不会一夜变天

    法国右翼领袖勒庞支持率看涨，德国总理默克尔也面临挑战，但作为欧盟支柱的德法应当不会在2017年“一夜变天”。毕竟，数十年前定型的制度藩篱尚在，公众的价值观也非朝夕之间所能逆转。在这样的背景下，要让德法拥抱民粹主义，必然止于一厢情愿。

    连续遭到英国退欧和特朗普上位折磨的西方媒体仿佛成了惊弓之鸟，即将在2017年进入选举季的欧洲一次次让他们草木皆兵——先是把本来和欧盟没有直接关系的意大利修宪公投解读为“对欧盟的信任投票”，现在又为德国和法国这两根“欧盟支柱”操心。特别是在法国，号称“女版特朗普”的勒庞受到的“关怀”较大西洋彼岸的同路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上一次，让舆论这么痛恨的女性，似乎还是路易时代的“断头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吧？

    有冷眼旁观者指出，如果西方主流媒体早一点倾听民众的呼声，了解民众在日常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他们现在就不会对民粹主义这么如临大敌，好像“暴民”随时都会揭竿而起，冲进爱丽舍宫似的。特朗普在华盛顿起劲儿地和美国主流媒体“互怼”，欧洲媒体的境遇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至少，有了特朗普的先例，任何预言“勒庞之流肯定赢不了”的声音都会被公众送上嘲讽，甚至被后者“存档”以备“日后打脸”。

    不过，有一点依然是确定的，那就是德国政坛不会让民粹主义得势。虽然默克尔飘忽不定的支持率让不少人提心吊胆，但赶超她甚至可能战胜她的政治人物，大都来自德国社会民主党为首的左翼阵营。真正能和勒庞相提并论的德国民粹势力，如德国选择党，目前连“得票率超过5％”的限制条款都无法突破，仍在为赢得哪怕一个议会席位苦苦挣扎。

    而德国社民党是根正苗红的传统大党，是默克尔当初上台时的执政伙伴，其历史比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悠久得多。社民党被西方政治学界定义为“现代大众型政党的老祖宗”，罗伯特·米歇尔斯等学者都是拿它做案例来分析所谓“寡头统治铁律”的。该党向来以组织严密、官僚作风十足闻名，绝非美国政党可比，堪称民粹主义的对立面。

    退一万步讲，就算社民党对现任德国政府“倒戈”了，这个欧洲资深自由派政党的政策主张也只会比默克尔更“左”。当初，默克尔犹豫是否接收难民时，正是社民党首先站出来批判她；现在的德国虽被难民潮搞得头痛不已，但社民党仍然难以对既定政策提出有力质疑。

    作为奥巴马卸任前“亲口相授”的“自由世界新旗手”，德国的一大特点是，各主要政党对内政和外交路线颇有共识，无论谁上谁下，短期内都不会有另辟新路的可能。与愤怒的美国民众不同，德国人虽然也对难民问题和欧洲一体化有微词，但孕育现有政策的社会土壤一时半会改变不了。想让德国人举起火炬、驱逐难民，恐怕比让他们继续敞开怀抱更难。

    法国的情况其实差不多。就算再来几次“黑天鹅”事件，勒庞光凭她的“基本盘”——退伍士兵和工厂工人，还是没机会突破戴高乐时代设计定型的制度藩篱。在欧洲内部矛盾彻底爆发前，要让民众痛下决心与信奉多年的多元文化主义道别，基本是少数人的一厢情愿。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