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着装是政客的秘密武器

    糟糕的穿衣风格会制造另类话题，在赋予着装者人情味的同时转移外界对实质性问题的注意力。或许，特朗普及其同伴的古怪装束，正是为了掩饰他们在施政方面的窘境。

    唐纳德·特朗普试图在政府内推行严格的着装规定。根据来自白宫的消息，这位总统认为他的员工应该“有仪表”，注重“笔挺的着装”。男士应该一直戴领带，女性工作人员则被告知应“穿得像个女人”——谁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或许，他希望她们像埃德加·赖斯·巴勒斯（《人猿泰山》作者）笔下的女主角一样，身着丛林皮毛，在树藤上荡过白宫？

    和特朗普到目前为止的诸多行政命令一样，这一条毫无意外地令人大跌眼镜。在这个新的世界秩序中，少数乐趣之一是观察它如何始终如一地混乱和错配。我以为，特朗普政府成员五花八门的穿着实际上是一种谋划绝妙的行动，目的是将反对者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比如，要想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掩饰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有什么方法比戴上一条丑得出奇的领带，以至于没人会听你想说什么更好呢？肖恩·斯派塞对如何上头条可是了如指掌。上个月底，美军对也门发动一次突袭后，这位白宫新闻秘书试图为这次导致多位平民和一名突击队员丧生的军事行动进行解释。然而，他的努力被无视了，原因在于，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缠在他脖子上的、黄色与海军蓝斜条纹相间的“怪物”身上。

    这条领带是一件杀器。我们可以把它称为“致盲项目”：通过丑到让人泪流满面的着装，让人们注意不到你在政策制定和实施上的失败。对特朗普本人的穿着打扮，坊间已有太多描绘。不过，与胡子拉碴、鼻子青里透红、T恤褪色、衬衣扣子紧绷的史蒂夫·班农相比，他几乎可以算体面了。班农总是如此邋遢而气鼓鼓的模样，看上去似乎散发着特别的幽默感。看着他身着法兰绒衬衣、一屁股坐到椭圆形办公室中，笔者想起了《女尼的教士的故事》中的经典台词：“看在老天爷的份上，请你吃一剂泻药就好了。”

    仅仅为了搞笑，我更希望特朗普向女性员工发出指示，在努力看起来“像个女人”方面，要追随凯莉安妮·康韦的引领。这位白宫顾问是时尚马戏团中无可争议的明星：从她在特朗普就职仪式上的着装判断，这位争强好胜的前拉拉队长的灵感，源于“帕丁顿熊”。

    康韦的品位之奇葩令人过目难忘；花里胡哨的外套混搭收割全场目光的柠檬黄、朱红等各种艳色套装，就和她尖刻的措辞一样扎眼。她奉行天气预报员和新闻播音员的那套魅力规则，以无袖连衣裙宣示着裸露手臂的权利；去年11月，她在特朗普大厦拉票时穿的那件褶边外套，则代表女性有权穿得像装饰金边的床幔一样。但时间对康韦很残酷。人们之前还可以用“活泼”这样的词来形容她；特朗普上任头几个星期后，她那张严重缺觉、顶着黑眼圈的脸看起来像恐龙一样凶。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她接下来会穿什么。

    不管“衣冠齐整”意味着什么，白宫员工必定需要共同努力甚至抱着强大决心，才能集体穿得如此怪异。这多少与世界领袖衣着风格的进化保持了一致。在政治舞台上，圆滑的着装——神气活现的修身黑西装——多年占据霸主地位；而今，我们看到了一股特立独行的潮流：想想穿着足球教练款皮衣的希腊财长亚尼斯·瓦鲁法基斯，或者英国独立党领袖奈杰尔·法拉奇那身《蟾宫之蟾》同款羊毛大衣和郁金香粉色领带吧。

    与之类似，英国首相特蕾莎·梅钟爱的宽松款格子呢西装最近也受到了热议。就像在大步迈向权力时穿着已经成为传说的豹纹鞋一样，梅总是在容易遭受政治攻击或者人身攻击的时候换上这套西装，比如在她宣布决定领导保守党时，或者在制定引起争议的英国退欧策略时。就像斯派塞的领带一样，事实证明，梅的这套格子呢西装是绝佳的诱饵：不仅能够吸引报纸头条，还因为足够引人注目，能够分散人们对当天的政治事务的注意力。

    古怪的着装看起来相当傻，但它也是强大的武器：糟糕的穿衣风格会制造另类的话题，不仅能转移注意力，还可以让主人变得正常些。康韦的花盆形帽子很难看，班农的夹克脏得可怕，斯派塞的领带简直令人作呕，但这些着装都赋予了穿衣者个性。更重要的是，它们带来了人情味：人们几乎要为斯派塞感到难过了，班农更是有了一份诡异的迷人感。

    因此，如果我是特朗普，与其坚持让大家衣冠楚楚，不如命令每个人继续招摇过市：系上更炫的领带，穿夏威夷印花衬衫。打扮得像个傻瓜，从未像今天这样显得如此睿智。

    作者是英国《金融时报》时尚版主编。

    《金融时报》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