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工经济”消灭小费？

    第一次到东京旅游时，英国《金融时报》撰稿人伊莎贝拉·卡敏斯卡曾因为小费问题，颇为尴尬地与出租车司机僵持不下。她固执地试图强行将一些日元塞进那位司机手中，对方却一个劲儿地用蹩脚的英语说，“不用给小费，不用给小费”，以至于他们在酒店门口发生了小小的争执。

    自那以后，卡敏斯卡对于不同文化处理服务业员工报酬的方式一直感到困惑。

    在美国等一些国家，小费被认为必不可少，侍应生要靠顾客酌情给予的善意赚取生活费。在欧洲，服务成本始终包括在账单里，小费则可以视服务质量随意给。而在日本，价格是多少就是多少，给小费会被认为是一种侮辱。卡敏斯卡曾把这种文化上的差异归因于当地习俗或监管规则，但最近在“零工经济”领域的一段体验让她认识到，这种差异或许与人们对服务业员工敬业程度的期望密切相关。

    在英国送餐公司Deliveroo工作时，卡敏斯卡发现，在“零工经济”中，员工在顾客需求大幅上升时赚取高峰工资的时候很少，不足以对基本工资构成补充。同时，传统上补偿低薪服务业的重要因素——小费，基本上被取消了。

    为了创造完美的无现金小费体验，Deliveroo及类似企业的应用开发人员把交易过程搞得十分“不人性化”，让支付小费变得很不方便，优步甚至鼓励乘客不要给司机小费。

    在“零工经济”中，员工很难赚到最低标准的薪资，又不能指望从现金交易中得到收小费的机会。卡敏斯卡甚至很难知道，在“零工经济”中，有没有可能像Deliveroo和优步等公司时常声称的那样，收入超过全国最低工资标准。

    为了把盈利潜力最大化，“零工经济”的员工往往会成为“多面手”，他们会尽可能多地登录不同的任务应用，以便尽最大可能抓住赚取高峰工资的机会。但他们这么做，不仅需要投资于多种工具和设备，也会削弱自身的规模经济效应。

    在《金融时报》看来，“零工经济”实际上让服务业的熟练员工降低了身价，用没有能力提前计划、没有时间争取补偿性小费的生手代替了熟练员工。

    据美国《纽约时报》报道，关于在线平台如何改变工作性质的问题历来争论很多，许多企业因无法向劳动者提供和雇员同等的基本福利而备受批评。2016年1月，一群司机针对美国网约车公司Lyft提起诉讼，该公司同意支付1225万美元赔偿金，但这些司机仍然无法赢得雇员资格。

    美国“The Billfold”网站注意到，食品外送平台“Postmates”向顾客收取9%的服务费，司机和外卖员分别拿80%和20%，餐厅服务员连一分钱都拿不到。美国《财富》杂志报道称，有司机正在起诉点评网站“Yelp”旗下的外送网站“Eat24”，指责该公司窃取原本该给司机的小费。

    美国传统餐饮行业在支付小费方面无需监管，没人好意思不支付至少为账单金额20%的小费，这种习惯实际上是一种尊重专业服务真实成本的文化。但随着第三方外卖平台的发展，餐厅员工的薪水几乎面临全面下降的情况。

    《金融时报》称，如果数字化经济要避免监管机构的干预，就必须发展出同样的文化。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全职服务生将会成为历史，这将降低所有人的生活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