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福利比GDP更重要？

    大多数经济学家相信，国内生产总值（GDP）保持高速率稳步增长对国家繁荣稳定和民众生活至关重要。“在某一历史时期内，GDP增长越快越好。”美国西北大学经济学家罗伯特·戈登（Robert Gordon）告诉美国《大西洋月刊》。

    但如今，一些经济学家正在挑战这一传统观点，他们认为社会福利的增长比一味关注GDP更有意义。事实上，在过去60年里，虽然美国GDP达到了3%的年平均增长率，但仍有4300万人生活在贫困中，大多数人的工资水平自里根政府后期基本没有变化，2014年美国家庭收入中值比2000年降低了4%。

    半个多世纪以来，发达国家几乎将全部精力用于保证GDP增速，民众则希望经济强劲增长能帮助自己改善生活，但如果GDP增长并非提高生活水平的关键因素呢？

    “我们认为，多维度的发展目标会让更多人受益。”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坦福大学名誉教授迈克尔·斯宾塞（Michael Spence）表示，“以GDP作为衡量标准缺失了很多人们真正关心的东西，比如健康、分配方式、自由、休闲等。”

    在《大西洋月刊》看来，斯宾塞的观点并非全然否定经济增长，而是主张以增长速度放缓为代价，换取更健康积极的经济模式。

    一味追求经济增长最大化不一定会给国民带来好处，而且快速增长本身也需要付出代价，如放松对环境污染的管控。保守派认为，减少温室气体排放会导致GDP每年损失数万亿美元。新的经济增长模式可以更关注环境健康，确保攫取自然资源的规模不超过其再生速度。

    多伦多约克大学经济学家和环境科学家彼得·维克多（Peter Victor）则认为，即使经济增长缓慢，一个国家仍然可以繁荣。这可能意味着工作时间更短，消耗资源更少，有更多时间休闲、与家人共处，这将大大提高人们的幸福指数。

    事实上，GDP能够衡量经济活动，却无法衡量真正对社会和民众福利有益的领域。在过去的半个世纪中，决策者可能认为经济增长高于一切，但维克多希望，下个世纪将是人们减少工作、公司减少利润的世纪。一个国家可以集中考虑居民的健康和幸福，而不是他们的生产力。

    2010年，英国前首相卡梅伦曾表示，是时候不再仅仅关注GDP了，他希望英国考虑国家的幸福指数。如今，英国开始了国民幸福指数调查，由民众报告自己的幸福和焦虑水平，按照从1到10的标准给自己的生活满意度打分。

    主流经济学家认为，没有经济增长就不可能解决收入不平等的问题，但《大西洋月刊》认为，即使经济增长也很难填平多年来持续扩大的收入鸿沟。若放松对GDP的要求，政策制定者可以更关注分配问题，如对富人增税、减免中产阶级和工薪阶层的税负、为弱势群体提供更好的教育和就业机会、扩大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覆盖范围等，而无需担心增加政府支出。

    可以肯定的是，发展中国家仍然需要更多经济增长，来帮助人们摆脱贫困、提高生活水平，但发达国家可能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将注意力从GDP增长转移到真正的民生福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