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新政”分裂美国

    美国社会各界围绕看似不起眼的“厕所新政”激烈交锋，不仅暴露了各地方政府的分歧，也影响着自由和保守派未来的势力版图。

    我有个女同学定居在美国，她曾经是希拉里的粉丝，最近几天却转向了，决定投共和党的特朗普一票。问其原因，奥巴马政府的“厕所新政”是关键。虽然相关法令是今年5月出台的，但最近的一桩偷窥案，让其成了美国华人圈关注的焦点。

    数日前，在硅谷Fremont图书馆，一个中国女孩在卫生间内，被隔壁的蒙面男子从隔断下用手机偷拍。女孩的母亲随即报警，该男子遭众人拦截。有人问，你凭什么闯入女厕？男子的回答竟然是，“我是女孩”。最终，警察把这个男子带走。

    为什么该男子只要说出“我是女孩”，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进入女厕？其起因在于，今年5月，奥巴马政府让所有公立学校准许跨性别的学生选择使用符合他们性别认同的卫生设施。延伸开来，就是在所有公共场所，跨性别人群都可以选择自己认同的性别的洗手间。

    该政策背后的理念是“确保任何学生没有受到歧视”。正如美国司法部在一项声明中所说，“我们的学校里不允许存在任何形式的歧视，当然包括基于性别对跨性别学生的歧视”。

    而且，该政策规定，无论学生们的教育记录或身份文件显示什么性别，都必须以学生本人的性别认同为标准。更不得了的是，学生的“性别”完全取决于自我认同，而且不要求拿出医学诊断。这就是说，你是男儿身，但只要你觉得自己是个女人，就可以随便使用女厕。反之，你是女儿身，但只要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就可以逢男厕必入。

    奥巴马政府为何出台如此“无厘头”的政策？这最开始是针对北卡罗来纳州的一项法案——该州的议会在3月通过了一项法律，规定跨性别的人必须使用符合他们在出生时的性别的洗手间，这等于不认同跨性别的人自我认定的性别。

    而在奥巴马政府看来，这和当年禁止非裔人士使用公共设施如出一辙。5月，联邦司法部提起诉讼，指控北卡罗来纳州的“厕所法案”违反了联邦的反歧视法。北卡罗来纳州提出了反诉，认为这是为了保护隐私的需要，也是为了防范男性利用女厕偷窥和袭击女性。在这一背景下，美国司法部向所有公立学校发出了“厕所令”。紧接着，5月25日，佐治亚、得克萨斯、威斯康星等13个州联名起诉奥巴马政府，8月，大法官Reed O’Conner在初审判决中裁定，政府的“厕所令”在全国范围内暂停实行，等候最终判决。

    “厕所令”看似毫不起眼，实际上却是关系每个人日常生活的一件大事。而且，各地对该法令的反应反映了美国社会的某些政治特征。法令公布后，在整个国家引发了分裂与对立，不仅是民众对这一问题的态度呈现两极分化的状态，而且，在各州的站队上，北卡罗来纳州、阿肯色州、密西西比州、得克萨斯州等比较保守的、基本上是共和党主政的地区都明确反对；佛蒙特、华盛顿等比较自由化的州、基本上是民主党主政的州，都表示赞成。

    这不仅是美国地方政府的分歧，也是保守与自由两股力量的较量。保守派一直认为性别是天生的，如果不承认自然而生的性别，你就是非正常的，所以没必要照顾这些人的需求，只能按照出生性别选择卫生间，选择更衣室。自由派对此则并不介意，美国目前共有18个州，以及首都华盛顿都有明确的立法，保护变性者使用公共设施而不受歧视的权利。

    目前，关于卫生间的纷争尚在美国继续，但正如美国的同性婚姻经过漫长的曲折之路最终走向合法一样，卫生间的使用方法，迟早也会尘埃落定。也许，将来美国会出现更多的中性厕所；也许，女厕的设置会更加隐秘，与给跨性别者的专用卫生间同时存在。

    问题在于，对行将卸任的奥巴马而言，除了首位非洲裔美国总统的光环，如果他让人们记住的仅仅是争议巨大的“厕所新政”，是不是有点可悲？

    作者是吉林大学公共外交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