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铁娘子”来了，英国人不高兴

    特蕾莎·梅“意外”成为英国首相，未必能像撒切尔夫人那样带来希望，反而被视为政治衰败的象征。她会不会成为退欧时代的匆匆过客，比她的政见更引人关注。

    数日前，戴维·卡梅伦哼着轻快的小曲，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出唐宁街10号的大门。他忠诚的下属特蕾莎·梅随即接任，成为英国第76位政府首脑、服务伊丽莎白二世女王的第13任首相，也是继“铁娘子”撒切尔夫人后的英国第二位女首相。

    特蕾莎·梅是谁？媒体早已挖出了一切——保守党第一位女性党主席、英国历史上任职时间最长的内政大臣、“政坛超模”、“新铁娘子”、“小撒切尔”……但愿她不要和奥巴马一样，历史评价仅仅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第一位黑人总统”或者“第二位女首相”。

    保守党资深政客、有回旋余地的留欧派、作风强硬的内政大臣——这些不足以解释这位女士为何荣登首相大位。也许，事情的本质在于：特蕾莎·梅是作为退欧和留欧两派人马都能接受的那个人被推举上来的——恰巧她也当过党主席，和《是，首相》里的吉姆·哈克简直异曲同工。人们本以为卡梅伦能干到2019年，接替他的没准是鲍里斯·约翰逊，就像今年出战美国大选的“按理说”该是杰布·布什那样。现在，英国政坛的未来之星哪儿去了？

    何止是约翰逊，几乎所有被媒体看好的人选都“跑路”了。英国媒体多年来坚持不懈地促进政治通俗化、娱乐化，岂料政客们也玩起了弄假成真的把戏。当人民按照程序表达了意愿、做出选择后，英国的政治舞台却出人意料地出现了真空，从始作俑者卡梅伦开始，有头有脸的政客或辞职、或躲避，纷纷逃离视线焦点。原因很简单：英国即将启动退欧程序，未来两年必定是繁琐、痛苦且动辄得咎的两年，在首相位置上的政客成为牺牲品和过渡人物的概率很大，自诩精明之辈自然竞相逃避责任。

    恍惚之间，在堂堂联合王国、“议会之母”和现代政党的发源地、公认的最稳定的老牌资本主义堡垒，英国首相的宝座弥漫出“末代皇帝”的味道。这何尝不令西方民主政治的拥趸扼腕叹息？

    特蕾莎·梅和撒切尔夫人何其相似？初出茅庐的她刻意模仿偶像的穿衣风格，英国人也乐意称她为“小Maggie”。两人都是虔信宗教的中产阶级出身，都是10月生人，都在牛津大学读过书，学的都是和政治不沾边的专业：撒切尔夫人学化学，特蕾莎·梅学的是地理。特蕾莎·梅的政治生涯比撒切尔夫人更顺利——撒切尔继任首相前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影子内阁环境事务大臣，梅则是影子内阁的“四朝元老”、党主席、任职6年的内政大臣。

    只可惜时移世易、好景不再，撒切尔夫人凭借新保守主义让英国重新焕发了青春，更帮助自己的盎格鲁-萨克逊兄弟打赢了冷战，让英国政治制度成为弗朗西斯·福山笔下的“历史的终结”；而特蕾莎·梅上台时，英国已经快要成为福山的另一部作品《政治秩序与政治衰败》的案例了。福山去年还认为英式议会制比美式总统制好，而现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一班资深学者已经在叹息“目前英国政治制度面临的压力非凡”了……

    从好处想，对福山等人来说，深化理论的时机来了——还有什么比西方民主政治的发源地陷入衰败更能带给学术界以启迪呢？其中还真有些“国家不幸诗家幸”的滋味。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