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让年轻人对未来冷漠

    年轻人本应代表朝气蓬勃的未来。然而，正如不少国家的时局昭示，如果他们的收入比父辈还低，就会被越来越灰暗的明天束缚。

    英国《卫报》调查显示，在几个主要的发达经济体中，如今只有澳大利亚的年轻人收入增速超过了国民收入的增速，英国、美国、德国的年轻人正在陷入贫困化的漩涡。尤其是西班牙等南欧国家，年轻人失业率达到50%，毫不夸张地说，他们是“失业的一代”。

    与此相应，在21世纪的第二个10年，大西洋两岸都出现了极左或者极右的政客，他们的政治话语都触及了“政治正确”的底线，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年轻人支持他们？

    道理很简单：这些年轻人已经失去了在制度之内获得利益的机会，或者说，他们对现存的制度已经失去了信任。德国学者桑巴特在100多年前写了一本《为什么美国没有社会主义》，一度被奉为恒久真理；现在，伯尼·桑德斯宣告，社会主义在美国是有市场的。

    过去30年间，中产阶层的收入并没有明显增长。法国学者皮凯蒂在《21世纪资本论》中解释了为何财富越来越集中于少数人手中——资本的收益率高于劳动的收益率。用马克思的话说，这是“死劳动对活劳动的奴役”。

    如果年轻人的上升空间逼仄，薪水低下，就意味着权力和财富的代际更替很难实现，年轻人就无法摆脱对上一代人的依赖。“啃老族”不断涌现，一是因为社会经过一段时间财富积累之后，每个年轻人都可以得到家庭的支持；二是年轻人面对的竞争环境越来越恶劣，岗位有限，加上个体竞争被家族竞争取代，如果没有足够竞争力，不如回家找爸妈。

    30年来全球金融产业的发展，以及产业结构的巨变，让那个可以信赖的就业环境不复存在。二战前后“福特制”带来的企业和劳工之间的稳定关系，早已沦为明日黄花。零工经济或自由职业的兴起说明，“工作”已经不是一以贯之的活动，而是单个的事件。

    无论在日本还是欧洲，年轻人都不敢老，他们可能到了40岁的时候还没有稳定职业，工作碎片化，生活亦如是。谁都无法以不可预期的收入来支撑一个家庭，因此，晚婚或不婚的人与日俱增。如果技术发展能够解决人类的生理需求，婚姻一定会越来越远离年轻人。

    越来越穷的年轻人，可以选择个体奋斗，冲破贫困化的陷阱。但令人遗憾的现实是：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拼爹”，即便找对象结婚也要门当户对，婚姻变成赤裸裸的交易。

    再者，财富的集中化及媒体的发展，让每个年轻人都能“看到”富人的生活，他们可以感知和想象这种生活，但是，一堵厚厚的玻璃墙把那些“年轻人”挡在了另一个世界。

    无论身处何方，年轻人用自己的力量过上体面的生活，非常不易。当“loser”不再是耻辱，而变成了很多人的口头禅，那种内心的失望便通过玩世不恭表达出来，愤怒变成了冷漠。

    记得电影《让子弹飞》里面有句经典台词：站着把钱给赚了。如今看来，此话意味深长。现在的年轻人各有各的梦想，能不能趁着年轻的时候就把钱给赚了？如果年轻与贫穷画上了等号，那以后见面寒暄的时候，大家完全可能彼此揶揄：你好穷啊，这几年也没看你变老。

    （作者是吉林大学公共外交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