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越南外交智慧的时刻到了

    美越关系正常化让越南收获不菲，但也令其既有的对外关系格局徒生变数。今后，越南依然将在中美之间奉行均衡外交；美越接近，并不意味着中越必然疏远。

    奥巴马风风光光地到越南走了一遭，绝不仅仅是为了在河内街头作秀。此访，白宫为自己在南海之滨找到了一位“准盟友”，把“亚太再平衡”推进一步，又顺水推舟地解除了对越武器禁运、讨好了军工复合体，还推销了TPP，宣扬了“人权”，拉抬了民主党的选情，堪称一石数鸟，足以让奥巴马心满意足而归，陶醉于自己给美国留下的外交遗产。

    “客人”意兴盎然，“主人”却不见太多喜色。与美国握手言和对越南本是好事，但如果拿捏不好几个重要关节，好事就可能变坏事，很考验越南领导层的智慧。

    最不容回避的问题当属如何照顾中国的感受。“搬不走的邻居”对越南的重要性早已无需赘言。越南与中国的经济联系，即使前者加入了TPP，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在安全问题上，维持和平与地区稳定始终是越南和中国的共同利益，中越关系经历波折和低谷，今年以来刚刚有所恢复，越南没有理由在此时再生变数，反倒应该对如何避免被绑在华盛顿的战车上、沦为美国的战略工具和棋子多费些心思。要巩固和发展良好的中越关系，避免被“新伙伴”当枪使，考验越南外交智慧的时刻已然到来。

    即使远隔万里，俄罗斯的感受也不容忽视。俄越两国拥有“三世”情谊，越南军队超过80%的武器装备来自俄罗斯（苏联），后者对“传统客户”寻求美制军火作何感想自不待言。俄罗斯对美越接近的另一痛点是金兰湾的归属——莫斯科从未放弃对这个不冻港的渴望，美国同样对它垂涎三尺。有分析认为，“全面解除武器禁运，是美军进驻金兰湾的交换条件”。越方把握得体，则军港“奇货可居”，若策略失当，“一女许两家”的下场恐怕不妙。

    东盟国家，尤其是中南半岛上的越南邻国，同样在冷眼旁观。东盟起初就是为了对抗企图建立“地区强权”的越南建立的，谁也不愿看到一个端起了“美国枪”、更加霸道的越南。泰国不久前宣布购买中国坦克，中泰两军还进行了联合演习，由此引发不少联想。美国为了向河内示好而解除武器禁运，却没有兼顾泰国等“老朋友”的想法，难保不会顾此失彼。

    越南自身对向美国靠拢一事也有所保留，甚至有些患得患失。毕竟，“颜色革命”殷鉴不远，不容越南执政党不提高警惕。有趣的是，美国国内的不少人至今对越南高举意识形态大旗，就目前的情况看，美国主流媒体对奥巴马的越南之行反响并不积极，口诛笔伐之声倒是不少。这些都提醒越南人：和美国佬打交道、做生意都可以，但终归要留个心眼。

    形势如此复杂，越南简直是在钢丝上跳舞。当然，这也是一直提倡“全方位、多样化”外交的越南的保留节目。我们必须注意到，正是在奥巴马访问越南的同时，中越两国肯定了陆地边界3个法律文件的贡献和意义，一致同意继续推动中越关系发展、增进双方边民福祉。今年5月，越南新任国家主席陈大光在会见中国大使时表示，越南把发展同中国党、国家和人民的友好合作关系置于本国对外政策中的优先地位；此前，中国克服自身困难、果断打开国内水库，对湄公河下游实施应急补水，极大地惠及了流域各国，其中也包括越南。

    这些都说明，越南有理由、也不希望对华关系生变，而是绞尽脑汁，试图在中美间保持均衡外交。它想利用美国，而不愿唯美国“马首是瞻”；只想左右逢源，而非选边站队，它会一直处于大国外交的交汇点。在中国外交部表示“乐见美越关系正常化”后，越南要如何回应中方的善意，将是未来一段时间的看点。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