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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4月06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人脑是恐怖主义的放大器

[美] 纪思道 《 青年参考 》( 2016年04月06日   03 版)

    人类在进化过程中习惯应对的,是紧迫的威胁和蓄意作恶的势力,而非逐步增强的威胁。这就是为什么大部分人时常对恐怖袭击反应过激,对气候变化则往往不闻不问。


    奥巴马最近遇到了麻烦,因为《大西洋月刊》报道,他常常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表示:对恐怖主义的恐惧被夸大了,在美国,普通人因在浴缸中摔倒而死的概率比死于恐袭要高。

    时间点特别尴尬——就在布鲁塞尔发生爆炸前。事实上,奥巴马大致是对的。2013年,美国有464人在浴缸中溺死,而此后一年间,全国仅17人被恐怖分子杀害。当然,这并不是放松警惕的理由,因为在某个时刻,恐怖分子会从使用炸药过渡到使用核武器、化学武器或生物武器,摧毁力甚至超过“9·11”袭击。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理性地应对全球挑战。

    问题的实质是:大脑的进化导致我们会对风险和如何应对风险,产生系统性误判。

    对恐怖主义出于本能的恐惧,多次促使我们采取代价高昂却适得其反的政策,譬如入侵伊拉克。我们大举扩张情报系统,以至于现在有安全情报权限的美国人(450万)相当于华盛顿特区人口的7倍。即便是支持特朗普的安全专家,也普遍认为这很荒谬。

    布鲁塞尔恐袭发生的同一天,詹姆斯·E·汉森(James E. Hansen)和其他一些气候专家发表了一篇论文,称碳排放改变世界的速度比预想中快,最严重的后果可能包括沿海城市被淹,并造成比近代史上任何天灾都可怕的暴风雨。

    那么,公众有什么反应吗?没有。

    汉森是著名科学家,他对气候变化的时间预测与其他同行有异。我没有资格判断他的对错。但不管对气候变化时间表存在何种争议,学术界的一致意见是:我们制造的排放会在未来1万年里造成重大转变。正如论文集《自然气候变化》里一篇重要的分析文章指出的:“接下来的几十年为我们提供了短暂的机遇,让我们有机会把大规模气候变化的恶果降到最低。这种变化可能是灾难性的,其持续的时间,将比迄今为止的整个人类文明史还长。”

    可是,特朗普和克鲁兹这两位共和党候选人都嘲讽了“气候变化是人为造成的”的观点,前者还宣称,气候变化是骗局,为的是损害美国经济(可他现在又说,最后一点是开玩笑)。

    情况搞不好会是这样:布鲁塞尔熬过了恐怖袭击,却熬不过气候变化——该市的大片地区位于海拔100英尺(约合30米)以下的低洼地带。

    “我们的政治制度对恐怖主义的反应迅速有力,”耶鲁大学环境问题专家丹尼尔·埃斯蒂(Daniel Esty)说,“但它似乎不能动员人们对不那么明显、影响范围跨越时间和空间的问题采取行动。”

    其中的原因似乎是……怎么说才比较礼貌呢?

    是人类进化的方式,导致我们不理性。

    看到一条无毒的乌梢蛇时,人类的大脑仍会兴奋。这是因为在灵长目长达数千万年的进化过程中,毒蛇是前者非常习惯应对的威胁,一些特殊的脑细胞对蛇的形象极其敏感。

    遗憾的是,面对地球在21世纪面临的最严峻威胁,我们的脑细胞还不太适应。听到“气候变化正在毁灭地球”的警告时,大脑的前额叶皮层(负责担忧未来的部分)只有一小部分会发亮;之后,大家又会回去担心蛇,或现代社会中类似蛇的威胁——恐怖分子。

    哈佛大学心理学教授丹尼尔·吉尔伯特(Daniel Gilbert)认为,我们在进化过程中习惯应对的,是那种紧迫的威胁和蓄意作恶的势力(特别是有违道德规范的恶徒),而不是逐步增强的威胁。他说:“气候变化是燃烧化石燃料,而不是烧毁旗帜造成的。”所以,它不受重视。

    简而言之,人类大脑的进化程度可以完美地适应石器时代,但不太适合在21世纪面临的风险。只有气候变化导致“蛇”的数量急剧增加,我们才会把这个问题放在第一位。

    乐观一点说,即便有时会误导人,大脑也赋予了我们意识到错误并改正它的能力。因此,或许我们可以针对自身在风险评估方面的弱点进行调整,这样,在面对地球可能毁灭的境况时,我们就会把它当成非常不祥和紧迫的威胁来应对,就像有一条乌梢蛇爬过那样。

    (作者是《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普利策奖得主,曾任该报驻香港、北京、东京记者。)

    ▋《纽约时报》中文网

 

人脑是恐怖主义的放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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