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不会在变革之门前转身

    伊朗改革派借议会选举进一步巩固自身地位，将加速这个中东强国的内外政策转型。伊朗的开放进程可能随改革派得势而加速、也可能因保守派得势而蹒跚，但不会轻易倒退。

    3月初，伊朗伊斯兰议会和专家委员会的选举结果公布：改革派，或者说“非极端保守派”获得大胜，不仅赢得了首都德黑兰的全部议席，且一举打破了保守派在议会中的多数地位，两方形成了几乎势均力敌的局面，创造了改革派十几年来的最佳战绩。

    观察家普遍用“出人意料”来形容伊朗的选举结果，部分原因在于，选前，大部分改革派提名的议会候选人被保守派掌握的宪法监护委员会取消了参选资格，最后只有不到一成的参选人得以通过提名，伊朗伊斯兰革命领袖霍梅尼的孙子哈桑·霍梅尼都被剔除出了名单，伊朗总统鲁哈尼也对此表示了强烈反对。事实上，2012年大选中，改革派就吃过类似的苦头，导致保守派拿下议会九成席位，间接导致2013年上任的鲁哈尼当了几年“跛脚鸭”。

    保守派在伊朗国内动作不断，在国际上也颇为活跃。去年7月历史性的伊核协议达成后，不光以色列、沙特等国不满，美国五角大楼很有意见，伊朗国内的保守派同样颇有微词，此后发生的扣押美军水兵、派无人机飞临美国航母、围绕弹道导弹研发同美国拉锯，均令外界议论纷纷。目前，伊朗保守派依然保持着对专家委员会、宪法监护委员会、大企业及主要媒体的强势影响力。难怪有一些分析称，这次大选短期内改变不了伊朗的总体政治格局。

    不过，伊朗国内的分歧应当不至于破坏其对外和解与开放的大局。改变内贾德时代以来因核问题而被国际社会孤立、制裁和封锁的被动局面，是伊国内各政治派别的普遍共识，同西方尤其是美国缓和并恢复关系，对伊朗的未来是必要的——毕竟，巨额的石油财富不解除制裁就无法兑现，就算是革命卫队，也亟需购置新式武器以对抗磨刀霍霍的敌人。

    事实上，没有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的首肯，伊核协议根本无法达成，只要他继续主持大局，伊朗的外交政策就不会有太大波动。伊朗国内民意的变化也不容小觑，民众对对外开放、提振经济的现实渴求，已经超过了对“体制纯洁性”的坚持。这些都决定了，伊朗的开放进程可能随改革派得势而加速，也可能因保守派得势而蹒跚，但不会轻易倒退。

    这个判断的最新证据之一是：虽然同美国依然时有摩擦，但伊朗已经静悄悄地开始了对外政策的调适。上个月，叙利亚停火协议生效前不久，来自华盛顿的消息人士便透露，伊方已开始从叙利亚撤出军队。此外，去年下半年以来，面对沙特咄咄逼人的“断交”攻势，伊朗同样保持了相对的克制和隐忍，种种动作都表明，德黑兰正努力试图扮演中东局势中一个可靠的合作者。为了来之不易的解除制裁，自视甚高但也十分聪明的伊朗人能屈能伸。

    乐观地说，伊核协议的达成为伊朗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改革派的最新胜利则是将这扇门进一步推开。未来，鲁哈尼政府的社会经济改革及新型外交政策将摆脱掣肘、逐步提速。伊核协议落地以来，伊朗招商引资动作迅速、“爆买”手笔惊人，对外商直接投资的渴求一如当年的中国。不夸张地说，凭借雄厚的工业基础、良好的人口素质、稳定的政治体制及强烈的历史和文化自豪感，假以时日，伊朗有希望成为首屈一指的中东强国。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