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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02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财富增长预期跑偏比熊市更可怕

刘思恩 《 青年参考 》( 2015年12月02日   03 版)

    股市涨跌,改变的只是财富的分配。相比市场的正常波动,基于错误的财富增长预期而过度投资和消费,更值得身处十字路口的我们警惕。


    今年夏天A股发生股灾后,我在金融证券类媒体上经常看到“社会财富蒸发XXX亿”、“中产阶级被大量消灭”等说法。事实果真是这样吗?

    每当我在小区附近散步,看到管停车收费的保安、超市里的收银员、理发店里的打工仔、建筑工地上的工人仍然一如既往地按照他们的节奏工作和生活时,丝毫觉不出他们的焦虑和惶恐。股市疯狂,没有让他们改变人生,之后的暴跌,自然也不会让他们感觉受了打击。

    其实近一个多季度,对股市反应激烈的,多是证券行业有关的朋友,或者是人到中年、收入高于社会平均水平、家庭资产的较大比例被放入股市的所谓中产阶级。有一阵子,微信朋友圈天天被调侃股票的段子刷屏,但我的部门里的那些年轻人依然是歌舞升平,每天讨论哪里有值得一吃的美食,到哪里去给宠物狗美容,哪里有性价比高的背包旅游目的地……

    即便不说普通的劳动阶层和刚刚工作的年轻人,中年人和中产阶级,也未必都被股灾改变了生活。

    笔者此前参加了一次房产拍卖。那套房子是向银行借款时用于抵押的,因为借款人无力还款,被执行司法拍卖。5月和6月初两次流拍,银行方面和拍卖行都急着到处找人接盘,到第三拍时,起拍价只有第一次拍卖的七成。然而,7月第三次拍卖时,正好是股市跌得最凶的时候,拍卖现场突然冒出好多竞拍者,场面火爆,报价一路攀升,甚至超过了二拍时流拍的价格,吓得我这种本来想去捞便宜的人落荒而逃。

    接下来的8月和9月,我观察到的拍卖市场,狂热得更加夸张,一部分司法拍卖房产,尤其是交通比较便利的成熟社区,成交价都超过了二手市场上的挂牌价。

    除了拍卖房这个小众市场,大家也可以从媒体上看到新房、二手房价格坚挺的报道。尤其是租金,在今年二季度之后节节攀升,7月的股灾后更是毫无转势的迹象,让各个阶层的租房者都叫苦不迭。由此观之,社会财富被消灭的说法,至少没有在房市反映出来。

    有人分析,房子被热捧,是因为投资者认定股市一时半会儿起不来,所以转移了投资方向。我觉得更可能的是,这个社会上本来就有很多人不靠股票二级市场赚钱,所以也不会遭到崩盘的打击。尤其是绝对数量相当不少的上市公司自然人股东。即便按股灾后的市值,这个群体里仍然满是资产数千万甚至数亿的富豪。

    那些财富完全在证券市场里的人,也不会完全跟随二级市场起伏。举个简单的例子,假设社会上只有5个人,每人都有100万本金。其中一个人炒股但不融资,一个人炒股但有三倍杠杆,也就是本金100万加借款300万炒股;其他3个人不炒股,但借钱给第二个人,相当于放了高利贷,每年赚固定利息10%。第一年市场走牛,指数涨了200%,第一个人的家当由100万变成300万,第二个人的家当飙升到1170万,已经打算提前退休,其他3个人的家当变成110万。然后熊市来了,第二年年底指数跌回原处,第一个人的资产回到100万,第二个人从1170万跌到40万,但剩下的3个人资产在两年里从100万变成了120万,享受到了财富的稳定增长。所以,股市暴跌并不会让所有人受伤。

    即使在大牛市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玩股票;玩股票的人里面,也不是所有人都在低位轻仓、高位追加投资;重仓参与股市的,也不都是在二级市场里搏杀的。很多人在打新股、放配资,享受牛市带来的红利。在股市里高位加杠杆的投资者,他们的资金也没有化为灰烬,而是流入在高价位发行股票、卖出股票的人手里;股市成功者的财富,买了豪宅之后,流入房产商或者上一任业主的口袋。或许在下轮金融市场的震荡中,成功的投资者保住了他们的财富,但他们的子女可能乱消费、乱投资,把父辈的成果还给社会。

    如果GDP的增速是真实合理的统计,那么这个社会整体的财富在以7%的速度增长,金融市场不会额外创造新的财富,也不会吞噬财富,只是加剧了财富的再分配。作为一个股市老兵,我不怕股市波动,但怕社会整体财富增长的速度减慢。比如,未来工作人口少了,需要赡养的人口多了,或者技术创新不足,社会有效财富增长减慢。我更怕由于金融市场的误导,让我们产生了错误的财富增长预期,过度投资和消费,结果背上债务。比如,我们的收入和创造的实际的社会财富,本不该买市中心的豪宅;我们的社会本不该有那么多人买车,在周末跑到近郊去住高级宾馆度假;我们本不该每年跑到地球的另一端去花那么多钱旅游……如果这些担心都成了现实,那么就算股市重新涨起来,也解决不了危机。

    (作者系同方全球人寿资产管理事业部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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