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并非调节情绪的万能药

    听音乐是一种被广泛接受的心理治疗手段。另一方面，音乐对情绪的抚慰效果与我们运用这一工具的策略有关，单纯借音乐发泄负面情绪，反而可能妨害心理健康。

    不少人把听音乐当成一种自我保健的方式，每天靠音乐来平复负面情绪。流媒体服务商深知这一趋势，为此提供了对应各种情绪的播放列表，供我们下载。

    亚里士多德将音乐描述为“使感情纯净的力量”，这说明，音乐的治愈能力早已广为人知。实际上，我们追捧的音乐疗法在20世纪早期就已出现，彼时，英国音乐家经常去各个医院巡回演出，为在战争中身体和感情受到创伤的士兵提供心灵上的抚慰。

    以临床研究作为依托，音乐疗法逐渐被视为一种普适性的医疗保健方式。在既有的案例中，音乐疗法对情绪异常的青少年和有抑郁症的成年人尤为有效。音乐治疗师时常对病人使用的一种治疗策略，是在后者听歌的全程体验中进行引导，帮他们处理所思所感。

    所以，当我们戴上耳机，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时，其实是在经历一个自我引导的过程。

    听艾瑞莎·富兰克林来鼓舞自己往往收效良好，失意后跟着阿黛尔哼唱会让我们不那么难过。问题在于，音乐是不是也可能在某些时候妨害我们的心理健康呢？这便是芬兰于维斯屈莱大学博士研究生埃米莉·卡尔森探究的内容。最近，卡尔森询问了123位普通人听音乐的习惯，进而根据实验参与者对“我生某个家伙的气时，我用听音乐来表达愤慨”等陈述的认同度，来评价人们对各种不同的音乐情绪管理策略的喜好程度。

    格外有趣的是人们以音乐来应对负面情绪的3种常用策略：转移，即把音乐当成从负面思想和感觉上移情的媒介；安慰，即在感到难过或遇见困难时，将音乐当成寻求安慰、接受和理解的工具；发泄，即在心里描绘载歌载舞的场面，通过音乐排遣愤怒或悲伤。

    研究者对所有人的抑郁程度、焦虑程度和情绪稳定程度进行了评价，大约一半参与者在听没有歌词的、会引起悲伤、快乐或恐惧的音乐样本时接受了核磁共振成像脑部检测。卡尔森和她的同事饶有兴致地观察了这部分参与者的内侧前额叶皮质（大脑的这片区域被认为跟情绪管理有关）的活动，发现抑郁者的内侧前额叶皮质活动始终缺乏规律性。

    研究发现，上述所有听音乐策略当中，“发泄”跟较高的焦虑程度和情绪不稳定有关，男性尤其明显。与此同时，核磁共振结果显示，喜欢发泄策略的男性听音乐时，内侧前额叶皮质的活跃度会降低。卡尔森指出，区分负面情绪的健康表达和不健康表达并不容易，但是，发泄跟一些已经被认定为不适当的情绪管理策略相似——后者包括闷头沉思，当一个人强迫自已去理解负面思想和感觉及其成因时，他不会得到出路，也不会从长远去考量形势。

    统计表明，超过一半的女性更倾向于“转移”策略，这种策略在女性中更普遍。发泄策略则会放大负面感受，或导致所谓的“外化”：将负面感觉和行为对外表露，影响周围环境。

    卡尔森说：“男性更多地使用外化机制，这就是我们觉得男人爱发火的原因之一。”

    此外，研究音乐对人脑的影响是一门很新的学问，需要用选择性分类法来精确地判断发泄策略会带来什么。过去，朋克摇滚和重金属等类型的音乐被指“对青少年的心理健康产生内在不良影响”。可事实上，情况要复杂得多：一部分人青睐Metallica（“金属”）乐队擅长的快速重复的尖厉的吉它声，以得到安慰，另一些人可能要听莫扎特才能平静下来。

    卡尔森说：“从性别、个性到认知能力的个体差异，让人们对同样的音乐产生不同体验。”

    有没有什么便捷的方法来判断你听音乐的习惯健康与否？目前还没有，但多点自省并审慎地选择曲目总归是好的。如果你发现，听音乐经常撩起自己的怒气或加深悲伤，则最好避免在播放列表中出现《释放怒火》或《永远的孤独》之类的名字，而是代之以《快乐嬉皮士》等。

    美国《大西洋月刊》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