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方共赢”是管理学的谎言

    在亚马逊，客户是赢家，员工不是。该公司也许没有选择在道德上最可接受的取舍，但它彰显了经济生活中的一个事实——有人赢，必有人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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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前，受够了企业界的愚蠢的我发现，3件明智得令人吃惊的事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头两件来自小公司。一位南非读者告诉我，他刚找到一份新工作，必须在新公司的行为准则上签字。它写道：“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不要担心风险。”就这么简短。

    尽管这个声明比较笼统，但它相对于常见的冗长禁令清单已是巨大改进。多数行为准则都没完没了，以至于员工惟一明智的做法就是一个字也不看、直接在结尾的方格打勾（从而在尚未开始工作前便已违反行为准则），然后把准则彻底抛诸脑后。以粗体大写字母写下一句唬人的话是一种改进，至少，它传达了“不当行为不好”这层大意。

    第二个例子来自澳大利亚一家正在招募新员工的小型对冲基金。该机构并未滔滔不绝地讲述通常招聘广告所说的废话，而是称：“我们是小型机构，你不可避免地要‘做多’我们，因为我们也将‘做多’你。这里存在职业风险，可能好也可能坏。如果你做得好，我们也做得好，结果可能会非常好。如果两者均不尽理想，结局也许是个糟糕的职业选择。”

    这话实在、风趣、准确又有益，几乎让我也想去应聘——如果我有那么一点点擅长理科的话。

    来自Machi.biz和Bronte Capital的这两个例子可给不少大公司以启示。但我终归担心，一旦这两家机构做大了，它们将忘记如何做到明智。规模意味着繁文缛节和臃肿的人力资源，这会导致良好的判断力被淘汰，更不用说个性或棱角了。

    不过，第三个例子是亚马逊。最近，它成了我眼中不说废话的大型机构的模范。

    两年前，我们就知道这家零售商对其仓库员工十分刻薄。如今进一步知道，亚马逊对其办公室职员也冷酷无情。可在阅读《纽约时报》最新的一篇揭秘文章时，我顺便点击浏览了该公司的14条原则，非但没觉得反感，反而为它的明智合理叫好。

    亚马逊的一条原则是节俭——我从没看到哪家公司如此重视之。当领导的当然该节俭——他们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另一条是：“有骨气；敢于不同意、有担当。”我也喜欢这条。在多数公司，每人想得都一样（尽管它们假装多元化），观点不同的人只能保持沉默。

    当然，亚马逊最让我振奋的原则当属：领导“是正确的，在很多情况下”。

    对没接受过企业废话洗礼的人来说，这一条也许有点显而易见。然而，大多数公司已沉迷于“快速失败、经常失败”这种新潮观点，以至于它们似乎相信，做错比做对更好。

    那么，我们该如何理解一家颠覆性的公司对其员工如此恶劣呢？我有种直觉——二者是相互关联的。亚马逊能做到坦诚，是因为它根本不试图假装亲善。该公司创始人杰夫·贝索斯从不使用讨人欢心的把戏。他曾宣称：“我们的文化是友善和紧张的，但在紧要关头，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紧张。”其他企业则构建了一种基于员工幸福的商业模式。

    后者在一定程度上是谎言——所有企业都必须剥削员工来盈利。于是，就出现了大量关于激情和乐趣的空洞废话。

    “利益相关者模式”假装企业能面面俱到，客户、股东和员工可以共赢。亚马逊则回归旧式的资本主义——有得必有失。我读报时正值深夜，坐在床上，顺手订购了一堆奇怪的灯泡和不规则的螺丝，我知道这些商品能以折扣价在第二天午饭前送到我手中。

    在亚马逊，客户是赢家，员工不是。该公司也许没选择在道德上最可接受的取舍，但它彰显了经济生活中的一个事实——有人赢，必有人输。

    《金融时报》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