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年轻人爱上“低俗小说”

    在马来西亚，保守的社会风气与宽松的出版物管理体制并存。由此，涉及禁忌话题的“低俗小说”持续走红，成为年轻一代寻找精神安慰的避风港。

    每当阿妮斯·舒哈里亚想以简单便捷的方法寻求刺激，她就会登录到Instagram 和Twitter上，看看马来西亚市面上最近都流行什么书，随后按图索骥地购买。只是，她买书的地方不是常规实体店——那些地方大都没有她感兴趣的题材。

    阿妮斯的目的地是书市，后者不知何时就会从吉隆坡的某几条街道旁冒出来。像她一样的男男女女能很容易地找到喜欢的内容：犯罪小说、恐怖故事以及描写年轻人“情比金坚”的爱情故事。这些书籍的目标读者群，正是这个穆斯林国家的“90后”一代。

    今年24岁的阿妮斯是一家教育培训公司的经理。在她看来，只要作品足够新鲜有料，哪怕有东拼西凑的痕迹也能接受。她说，这些书也会对马来西亚的政治生活有所触及，她1个月能看4本，最近读的这本是关于一个能看到鬼怪的男孩的。

    这种所谓的“低俗小说”，多出自以写博客起家的新人之手，由此可见该国出版业环境之宽松。与之相对的是，马来西亚的社会氛围愈发保守，在此大背景下，年轻人渴望逃避现实的欲望日渐升高，他们希望从书中看到不同的世界，带动了相关题材走红。

    近年来，马来西亚的年轻人被反复强调要听从政府和宗教领袖的要求。瑜伽、万圣节庆祝活动和抽水烟，都成了被官方禁止的活动，更不用提对报纸和电视节目的审查了。今年2月，已公开出售3年之久的情色小说《五十度灰》，和同名电影一起遭禁。

    31岁的瓦妮·阿迪经营着一家临时书市。她说，出版物给了大家更宽裕的尺度。说是书市，其实就是几顶随意搭建的帐篷，里面很闷热，但挡不住读者长时间浏览的热情——这个周末，约有200人来到位于吉隆坡旧殖民区的40个摊位前，其中既有戴头巾的姑娘，也有穿紧身牛仔裤的男青年。有小贩在兜售烤鸡和冷饮，两个年轻女子在舞台上合着木吉他背诵诗歌。有的摊位叫卖二手衣服，也有的出售漫画，但只有卖平装书的生意最好。

    过去几年间，10余家马来语读物出版公司挂牌成立，大部分主营小说，小部分专营批判社会的作品和诗歌。这类机构产量惊人，依托书市和互联网，累计销量已突破百万大关。

    马来西亚的低俗小说大部分是缠绵的爱情故事，以年轻人喜欢的街头俚语写作，故事主线往往涉及禁忌话题。因此，即使错漏百出，它们仍被一些年轻人视为很酷的时尚物件。

    “报纸要经过审查，且受制于诽谤罪，小说里的场景则有自由发挥的空间。”42岁的阿米尔·穆罕穆德4年前投身出版业，推出的读物至今已超过100种。

    进入这行以前，他说，“书店告诉我，大家只读与爱情、宗教和烹饪有关的书。”但我想，“人们的生活应该更丰富。”他以自己经手的两本畅销作品为例，前者讲述的是一个女孩雇佣假男友，让真男友吃醋的故事；后者讲述的是发生在女子学校的恐怖传说。

    阿兹瓦·卡玛鲁查曼是一位典型的学生作家。3年前他18岁时，就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部作品《Babi》，该书以同情的口吻描写了一个妓女的儿子。“Babi”在马来语中意为“猪”，阿兹瓦试图以此告诉读者，不要仅凭封皮来评断书的好坏，就像不要以貌取人。有些书店仅看名字就拒绝销售这本书。“我想反抗，但不敢反抗太多，我还在上学。”他说。

    出版商时常通过社交媒体征稿，作者至少要完成第一章的创作，随后将其交给作家和读者组成的评审组。作家们的收入全部来自销售收入抽成，约占总收入的一至两成。

    与英文和中文读物比起来，低俗小说售价较低，每本约合5.5美元（34元人民币）。更关键的是，虽然个别官员对这些廉价读物表示担忧，但政府似乎对其不闻不问。

    去年，Lejen Press成为首个开设实体店的独立出版商，它位于吉隆坡郊区的店面不仅组织新书发售和阅读活动，还常有乐队表演，并兜售印有自家标识的文化衫。创办该机构的一名前工程师透露，政府官员已来过几次，说有人投诉他们，但目前尚未采取任何行动。

    ▋美国《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