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欧关系该不该向历史回归？

    俄罗斯和美欧都有必要思考，是走历史的老路，还是照顾彼此的颜面和舒适度，在冲突和绥靖之间寻求第三条相处之道？

    欧洲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莫斯科红场的阅兵式上少了一些西方大国的首脑。回想60周年纪念日时，美国、法国、德国的元首曾与普京一起出现在红场，似乎在宣示，当年的盟友、敌手已经和解。如今，历史的和解仿佛让位于现实的利益纠葛。这是否意味着世界经历着震荡，正向历史回归？

    从眼前来看，普京的确有些孤单，欧美大国以缺席对克里姆林宫施加压力。然而，这种做法不太可能让普京改变立场。近一年多来，欧美与俄罗斯的对峙和博弈已经变成了常态，乌克兰危机似乎成了俄罗斯与欧美之间难以克服的问题。乌克兰危机被认为是冷战以来俄罗斯与西方之间最严重的对立，不过，放宽一下视野就会发现，冷战结束后，尤其是叶利钦当政时期，俄罗斯与西方的所谓蜜月期其实只是昙花一现。这段让西方很“舒适”的时期被很多人当成了常态，对俄罗斯来说，却算不上美好的记忆。

    再往前追溯一下，冷战时代的国际舞台上，苏联是两大“超级玩家”之一，这段辉煌的历史至今被不少俄罗斯人视为荣耀。遥想苏联快速扩张的那几年，“美国衰落论”曾流行一时。二战期间，苏联与美英结成同盟，成为欧洲战场的中流砥柱，列宁格勒保卫战、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以及库尔斯克大会战，都为击败纳粹德国作出了巨大贡献。回顾历史不仅仅是为了纪念二战，也是要搞清：当今国际秩序的基础是什么？稳定的国际秩序不是一方压倒另一方，而是双方照顾彼此的“舒适度”，非白即黑的二元论只能是秩序的破坏者。

    欧洲与俄罗斯围绕乌克兰的角力，则是传统地缘政治的回归。再度回首往昔，我们看到，俄罗斯一直是欧洲的“异类”，虽然它自认为是欧洲国家，却不大能够融入欧洲秩序。东欧一直是俄罗斯与欧洲传统强国角力的地带，二战对苏联来说也是历史惯性的延伸。俄罗斯与欧洲的实力消长，让两者之间的边界在东欧一线移动，乌克兰本质上是俄罗斯的底线。2014年，莫斯科依靠武力改变国家边界，打破了欧洲在冷战后的和平幻觉，欧洲各国普遍认为，俄方此举是对冷战后欧洲秩序的挑战。

    冷战后的20年是欧美实力狂飙的20年，尤其是美国，苏联解体后，它基本建立了单极秩序。20年之后，单极秩序的基础慢慢被吞噬——并不是说美国衰落了，而是包括俄罗斯在内的一批国家开始复苏。除了实力对比发生变化，俄罗斯人的自尊也不容忽视。欧盟和北约的扩张，不仅改变了欧洲的地缘秩序，也挑战着普京和俄罗斯民众的颜面。乌克兰危机，在某种意义上是双方“新仇旧恨”的一次总爆发。

    二战已经过去近3/4个世纪，俄罗斯和美欧都有必要思考，是走历史的老路，还是要照顾彼此的颜面和舒适度，在冲突和绥靖之间寻求第三条相处之道？“孤立”与“冷落”只会进一步强化“普京胜利日”的影像，至少对多数俄罗斯人来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