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名“莫须有” 申诉“没指望”
美国FBI近千名员工遭“揪内鬼”调查
本报记者 贾晓静
《
青年参考
》（
2015年01月21日
07
版）
 |
|
近年来，美国联邦调查局（FBI）以“揪内鬼”为由，对局内近千名海外出生、在国外有亲友，或具备外语、文化技能与海外关系的工作人员展开调查。
这项名为“后裁决风险管理”（PARM）的计划始于2001年，旨在避免FBI雇用的语言专家遭外国间谍拢络，但随着其规模越来越大，目前已有近1000名FBI员工受到牵连，他们大多是少数族裔。受调查者认为，PARM以“防止间谍活动”为由公开搞种族歧视，阻碍他们的职业发展。
特殊背景引发“特别对待”
对FBI探员来说，定期接受“安全检查”无异于家常便饭。然而，一旦被纳入PARM，那些看似平常的检查就变得不一样了——员工被迫接受更频繁的安全质询、测谎、个人旅行核查等，他们的电子通讯以及从数据库中下载的文件也难逃审查。
美国“RT新闻网”披露，PARM的调查包含“许多不公平的因素”。牵涉其中的员工大部分是从事关键情报搜集和反恐行动的穆斯林和亚裔，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何成了PARM的目标。出于“额外的安全要求”，他们必须接受更为细致的调查。
对此，FBI的解释是，PARM的调查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所涉员工的背景可能对国家安全造成威胁。“PARM并非歧视，也无意阻碍员工发展，而是为了加强监督，保障国家机密安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FBI官员告诉《纽约时报》。
然而，已被PARM盯上的员工并不接受这种说辞。在他们看来，自己因为特殊背景受聘，最终却受到了“惩罚”，“防止间谍活动”不过是FBI的借口罢了。
出生于埃及的语言学家加麦尔·阿卜杜勒·哈菲兹1994年加入FBI。2012年“无预警”地被列入PARM审查名单后，这位反恐组的高级调查员就陷入了工作上的“真空”状态。现在，他已无法接触到与本职工作相关的任何资料。
PARM怀疑哈菲兹的理由很简单：“在美国与埃及间频繁往来，与埃及人接触密切。”调查人员怀疑他与其他组织有密切联系，极有可能“出卖美国”。若想重新赢得信任，哈菲兹必须切断所有海外联系，这可能意味着骨肉分离，与亲人分道扬镳。
“对于那些工作了10～15年，已经证明过自己的老员工来说，PARM的调查简直令人无法接受。”哈菲兹说。
“我无法改变出生地，但我是美国人”
“你可能是超级特工，但被列入‘黑名单’后，前途就一片暗淡了。”哈菲兹和其他遭调查的西海岸FBI特工的代表律师德瓦多斯说。
然而，这项事关重大的调查，审核程序相当草率。批评人士指出，PARM并非基于某些可疑的表现或行为，而是出于“莫须有”的怀疑。曾有少数人就该项目“种族歧视”起诉，被联邦法院以国家安全为由驳回，这意味着，被PARM调查的员工，几乎没有通过法律手段申辩的可能。
“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何被调查，也不知道如何脱身。与在海外的亲友断绝关系似乎是唯一的选择。”纽约的律师乔纳森·摩尔说。其实，FBI也很清楚，和“历史清白”的“空降部队”相比，有当地血统和人脉的翻译更能有效地完成任务。
美国司法部督察长办公室2009年10月发布的报告显示，截至2008年4月，有314名外聘语言专家被纳入PARM。报告称，从2005财年至2008财年，该项目已使6名外聘语言专家停职或丧失参与机密工作的权限。
FBI官员拒绝说明这些语言专家为何被停职，也拒绝提供最新的统计数据，只是表示，自从该项目在2005年11月涵盖所有FBI员工以来，已有近1000人接受调查。
一名在海外出生的FBI员工表示，他在工作几年后被PARM盯上，从此失去了晋升机会，尽管他在处理敏感的国家安全事务方面拥有出色的履历。
“我无法改变出生地，但我是美国人。”这名员工说，“我履行了职责，为国家作了贡献。现在，我感觉受到了蔑视，这让我很压抑。”
他们“用生命等待调查结果”
缺乏外语人才一直是美国情报界面临的一大难题。情报人员虽然能窃听到大量恐怖疑犯的对话，但经常为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而苦恼。9·11事件后，美国国会在对情报机构进行调查时发现，数量庞大的窃听录音被积压，这些录音长达数百万小时，既没有被翻译成英文，也没有被整理成文字。
美国前司法部长约翰·阿什克罗夫特曾发出警告，并号召国会投入数十亿美元，用于加强反恐人力资源建设，聘用阿拉伯语、普什图语和达里语的专家，以解燃眉之急。
在此之后，引进翻译成为FBI坚持实施的“铁计划”。13年来，它为美国吸引了近万名外语人才，为反恐战争提供了不少“弹药”。
然而，FBI一边引进人才，一边让他们溜走。数据显示，2005年3月以来，3%的外语人才从FBI流失。截至2008年，14种目标语言中只有两种达到了预定的聘用人数。
批评者认为，FBI的“本土主义风气”使信仰不同宗教、在外国出生的员工感到不适，不少人被迫离开。
和FBI员工相比，为美军服务的海外翻译处境更为尴尬。美国《大西洋月刊》称，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美军雇用了约5万名当地人担任翻译。作为回报，军方承诺将为他们提供移民美国的“安全通道”。
这些翻译一旦为美军效力，便成为恐怖组织“伊斯兰国”（IS）和塔利班的眼中钉，他们和家人随时可能遭到报复。然而，由于美国的安全审核日益严格，签证审批过程十分漫长，数千名翻译的移民申请被长期搁置。
引进翻译计划的推动者、伊利诺伊州共和党议员亚当·克英格对此颇为不满：“我们的确应该彻查翻译的背景，但问题是，这些调查进行得太慢了，要知道，很多翻译正在用生命等待调查结果。”
近年来，美国联邦调查局（FBI）以“揪内鬼”为由，对局内近千名海外出生、在国外有亲友，或具备外语、文化技能与海外关系的工作人员展开调查。
这项名为“后裁决风险管理”（PARM）的计划始于2001年，旨在避免FBI雇用的语言专家遭外国间谍拢络，但随着其规模越来越大，目前已有近1000名FBI员工受到牵连，他们大多是少数族裔。受调查者认为，PARM以“防止间谍活动”为由公开搞种族歧视，阻碍他们的职业发展。
特殊背景引发“特别对待”
对FBI探员来说，定期接受“安全检查”无异于家常便饭。然而，一旦被纳入PARM，那些看似平常的检查就变得不一样了——员工被迫接受更频繁的安全质询、测谎、个人旅行核查等，他们的电子通讯以及从数据库中下载的文件也难逃审查。
美国“RT新闻网”披露，PARM的调查包含“许多不公平的因素”。牵涉其中的员工大部分是从事关键情报搜集和反恐行动的穆斯林和亚裔，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何成了PARM的目标。出于“额外的安全要求”，他们必须接受更为细致的调查。
对此，FBI的解释是，PARM的调查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所涉员工的背景可能对国家安全造成威胁。“PARM并非歧视，也无意阻碍员工发展，而是为了加强监督，保障国家机密安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FBI官员告诉《纽约时报》。
然而，已被PARM盯上的员工并不接受这种说辞。在他们看来，自己因为特殊背景受聘，最终却受到了“惩罚”，“防止间谍活动”不过是FBI的借口罢了。
出生于埃及的语言学家加麦尔·阿卜杜勒·哈菲兹1994年加入FBI。2012年“无预警”地被列入PARM审查名单后，这位反恐组的高级调查员就陷入了工作上的“真空”状态。现在，他已无法接触到与本职工作相关的任何资料。
PARM怀疑哈菲兹的理由很简单：“在美国与埃及间频繁往来，与埃及人接触密切。”调查人员怀疑他与其他组织有密切联系，极有可能“出卖美国”。若想重新赢得信任，哈菲兹必须切断所有海外联系，这可能意味着骨肉分离，与亲人分道扬镳。
“对于那些工作了10～15年，已经证明过自己的老员工来说，PARM的调查简直令人无法接受。”哈菲兹说。
“我无法改变出生地，但我是美国人”
“你可能是超级特工，但被列入‘黑名单’后，前途就一片暗淡了。”哈菲兹和其他遭调查的西海岸FBI特工的代表律师德瓦多斯说。
然而，这项事关重大的调查，审核程序相当草率。批评人士指出，PARM并非基于某些可疑的表现或行为，而是出于“莫须有”的怀疑。曾有少数人就该项目“种族歧视”起诉，被联邦法院以国家安全为由驳回，这意味着，被PARM调查的员工，几乎没有通过法律手段申辩的可能。
“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何被调查，也不知道如何脱身。与在海外的亲友断绝关系似乎是唯一的选择。”纽约的律师乔纳森·摩尔说。其实，FBI也很清楚，和“历史清白”的“空降部队”相比，有当地血统和人脉的翻译更能有效地完成任务。
美国司法部督察长办公室2009年10月发布的报告显示，截至2008年4月，有314名外聘语言专家被纳入PARM。报告称，从2005财年至2008财年，该项目已使6名外聘语言专家停职或丧失参与机密工作的权限。
FBI官员拒绝说明这些语言专家为何被停职，也拒绝提供最新的统计数据，只是表示，自从该项目在2005年11月涵盖所有FBI员工以来，已有近1000人接受调查。
一名在海外出生的FBI员工表示，他在工作几年后被PARM盯上，从此失去了晋升机会，尽管他在处理敏感的国家安全事务方面拥有出色的履历。
“我无法改变出生地，但我是美国人。”这名员工说，“我履行了职责，为国家作了贡献。现在，我感觉受到了蔑视，这让我很压抑。”
他们“用生命等待调查结果”
缺乏外语人才一直是美国情报界面临的一大难题。情报人员虽然能窃听到大量恐怖疑犯的对话，但经常为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而苦恼。9·11事件后，美国国会在对情报机构进行调查时发现，数量庞大的窃听录音被积压，这些录音长达数百万小时，既没有被翻译成英文，也没有被整理成文字。
美国前司法部长约翰·阿什克罗夫特曾发出警告，并号召国会投入数十亿美元，用于加强反恐人力资源建设，聘用阿拉伯语、普什图语和达里语的专家，以解燃眉之急。
在此之后，引进翻译成为FBI坚持实施的“铁计划”。13年来，它为美国吸引了近万名外语人才，为反恐战争提供了不少“弹药”。
然而，FBI一边引进人才，一边让他们溜走。数据显示，2005年3月以来，3%的外语人才从FBI流失。截至2008年，14种目标语言中只有两种达到了预定的聘用人数。
批评者认为，FBI的“本土主义风气”使信仰不同宗教、在外国出生的员工感到不适，不少人被迫离开。
和FBI员工相比，为美军服务的海外翻译处境更为尴尬。美国《大西洋月刊》称，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美军雇用了约5万名当地人担任翻译。作为回报，军方承诺将为他们提供移民美国的“安全通道”。
这些翻译一旦为美军效力，便成为恐怖组织“伊斯兰国”（IS）和塔利班的眼中钉，他们和家人随时可能遭到报复。然而，由于美国的安全审核日益严格，签证审批过程十分漫长，数千名翻译的移民申请被长期搁置。
引进翻译计划的推动者、伊利诺伊州共和党议员亚当·克英格对此颇为不满：“我们的确应该彻查翻译的背景，但问题是，这些调查进行得太慢了，要知道，很多翻译正在用生命等待调查结果。”
上一版
缩小
全文复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