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记录仪能否杜绝“布朗案”

    白人警察射杀黑人少年布朗引发的风波，在美国依旧无法平息。为了杜绝类似争议案件的再次发生，也为了弥合公众与警察间的裂痕，总统奥巴马计划花费7500万美元（约合4.7亿元人民币），为5万名警察配备执法记录仪。

    支持者认为，戴在身上的摄像头可以加强执法透明度；怀疑者却指出，一个小小的摄像头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它更像是治标不治本的“创可贴”。

    美拟投巨资改善警察作风

    据美国《纽约时报》报道，12月5日，纽约数十名警察佩戴执法记录仪，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50名警员将戴着这款迷你而显眼的执法设备。”纽约市长白思豪说，“当案件发生时，以警员视角拍摄的视频能带来多方面的益处。即使出现了某些错误，我们也能清楚地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准备引入执法记录仪的不只纽约，美国的其他一些大城市，如芝加哥、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或是处在舆论焦点的密苏里州小镇弗格森，都已开始，或宣布将配备这样的装备。

    这些城市多是响应总统的号召。据美国《赫芬顿邮报》报道，12月1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宣布，将在3年内投入2.65亿美元（约合16.4亿元人民币），培训全国警务人员，并引入穿戴式执法记录仪，以改善执法机构的作风，助力警察系统改革。

    在奥巴马的计划中，7500万美元将用于为5万名警察配备执法记录仪；而培训的主要内容是指导警员负责任地使用准军事装备，比如突击步枪和装甲运兵车；更多的资金将用于警员拓展项目，为的是在社区中建立起对执法部门的信任感。该计划仍需国会批准。

    奥巴马的这项计划已酝酿多时，此时下定决心，正是由于弗格森枪击案在全美引发的抗议浪潮。

    自今年8月，白人警察戴伦·威尔逊在弗格森，枪杀手无寸铁的黑人少年迈克尔·布朗后，双方律师各执一词。由此，让警察佩戴执法记录仪的呼声越来越高。特别是在12月初，大陪审团决定不起诉威尔逊后，抗议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布朗的父母呼吁、政治家支持、成千上万名美国民众签署请愿书，希望执法记录仪能提供证据，监督警察的行为，唤起他们的责任与正义感。

    尽管理想丰满，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指出，现实却很骨感，执法记录仪的安装面临资金和技术上的难题。

    一个执法记录仪的成本在300～400美元（约合1860～2480元人民币），还要加上后期维护、保管、收集信息等一系列费用。奥巴马的本意是增加执法透明度，但全美范围内约有63万名警察，究竟哪5万人该配备执法记录仪还不得而知。

    “钱是一个问题，如隐私和数据储存等技术也亟需改进。”美国国家防护与计划司新闻官罗德尼·布朗说。

    执法设备可消除偏见和不当指控

    让警察佩戴执法记录仪一直是改革者倡导的，他们认为，这能提供执法证据，有助于消除偏见和不恰当的指控，让双方互相信任。“执法记录仪能使我们的街道更安全，警察的执法更有效率。”网友BilldeBlasio在社交网站推特上留言称。

    警方也认可这一观点，据纽约警察狄布拉西奥透露，工会并没有对该设备的使用表示抗议。

    “上帝保佑，出问题的时候，我们能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狄布拉西奥告诉美国雅虎新闻网。他相信，纽约3.5万名警方最终将全部佩戴执法记录仪。“这个设备可以帮我们从客观角度看问题，我认为这是非常必要的。”

    “大多数警察希望配备这样的摄像头，它成为像电击枪和防弹衣一样必不可少的设备只是时间问题。”罗德尼·布朗说。

    华盛顿警察基金会主席吉姆也告诉《华盛顿邮报》，在未来5年内，执法记录仪将无处不在。“它可能无法解决每个问题，但如果小小的摄像头可以消除争议，化解类似弗格森枪击案的风波，那它就有存在的价值。”

    “我认为这是收集证据以及问责的重要手段之一。”匹兹堡大学法学教授、警察行为专家戴维·哈里斯告诉美国“琼斯妈妈”网站，“它能改变双方的行为。这是被寄予厚望的技术改变，也是警方改革中的重大进步。”

    人们对执法记录仪可能带来的改变信心满满，原因之一是该设备的试点工作已取得成功。在2012～2013年间，美国加州里阿尔托市的警方佩戴了该设备，结果市民的投诉减少了88%，执法人员使用武力的比例也下降了60%。类似的情况还出现在洛杉矶的部分试点地区。

    “执法记录仪不是万灵药”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好执法记录仪。“这项技术肯定是有前途的，但我不知道它究竟能发挥多大作用。”英国剑桥大学的犯罪学家巴拉克·阿里尔告诉美国《大西洋月刊》。

    “配备执法记录仪的目的是什么？阻止黑人被枪杀？让凶手不会逍遥法外？”网友卡维莎·戴维森在推特上留言称，“如果你认为执法记录仪将确保公正，那么纽约地方法院的大陪审团会告诉你，你太天真了！”

    戴维森指的是12月3日，纽约地方法院大陪审团投票决定，对导致黑人埃里克·加纳死亡的警察丹尼尔·潘塔莱奥免予起诉。今年7月，潘塔莱奥怀疑43岁的加纳非法销售香烟，于是对其实施逮捕。这一过程被路过的民众拍下。

    这段在网上广为流传的视频显示，当警察准备逮捕加纳时，加纳举起双手并让警察不要碰他。但潘塔莱奥不顾他的请求，用手臂紧紧扼住后者的脖子，将其按倒在地。而患有哮喘的加纳一再喊着“我喘不上来气了”。最终，他因脖颈和胸腔受压窒息而死。

    美国研究机构“城市实验室”称，执法记录仪固然可靠，但如果其目标是限制警察的不正当行为，那么它也许做不了什么，发生在加纳身上的事只是其中一个例证。

    2013年，奥兰治县警察殴打一名患有精神疾病的无家可归者。同年，芝加哥警察射杀了手无寸铁的男子。这两起事件都有视频证据，但两名警务人员最终未被起诉。美国媒体由此得出结论，很多时候，视频不是陪审团判决的关键因素。

    在“有视频有真相”的情况下，警察依旧没被起诉，这引起了人们的愤怒，民众指责总统只是在做表面功夫。

    来自圣路易斯的嘻哈艺术家安托万·怀特在接受NBC采访时表示：“我始终认为，执法记录仪就像创可贴，摄像头并不能阻止警察对黑人区别待遇。”

    网友Anil Dash的观点可能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声：“我支持警察使用执法记录仪，但这也充分体现了技术的局限性，警察滥用职权的现象不会因此奇迹般地消失。执法记录仪不是万灵药，坏警察依旧是坏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