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的悲哀：要么节食，要么破产

    在外人看来，“时装周”上模特的生活光鲜亮丽：她们穿着昂贵的衣服，在T型台上款款而行。人们很难对聚光灯下的美丽女郎抱以同情。

    时尚是一个肤浅的行业，招致肤浅的批评：我们往往只考虑时装形象对消费者的影响，而不从劳动的立场看这个行业，思考模特们在工作中受到怎样的对待。

    时至今日，模特行业仍然近乎无序。它依靠的是一支年轻、基本上是外国女孩的劳动力大军，她们通常在负债的情况下开始模特生涯。模特经纪公司自称不是经纪公司，而是管理公司，但它们不对模特承担任何合同以外的法律义务。

    如果你是超模，你的名字具有一定的分量，那可能没什么。但大多数模特没有对经纪公司提要求的筹码，合同几乎总是一边倒，使经纪公司对模特的演出——有时，甚至是她们的日常饮食——具有很大的控制权。

    纽约时装周开始前几个星期，我和“模特联盟”（美国的一个非盈利模特劳工团体）的同事为刚开始模特生涯的年轻人安排早午餐。这些女孩围坐在桌子前，小心翼翼地啃着苹果，不吃咸肉和鸡蛋，她们轮流介绍自己，分享自己初入这个行业的经历。

    期间，一位年轻的外籍模特一直不说话，在朋友的催促下，她终于开口了。她说，经纪公司扣留她的薪水，直至她的臀围减掉几寸。她只想拿到自己的那份钱，然后转投另一家公司，但她签订的是多年的全权代理合同，她的工作签证是他们办下来的。所以，要么节食，要么身无分文。

    在我的模特生涯中，我对模特瘦得不健康的批评不以为然。我天生苗条，以为其他模特也一样。但是，当我2012年成立模特联盟时，许多一起工作过的年轻女郎向我承认，当她们从青少年长到成年时，经纪公司要求她们必须瘦到能穿最小号的衣服，通常是美版的零号或者两号。

    模特艾米·雷蒙斯第一个向我承认，她为了穿进小号样衣而绞尽脑汁。雷蒙斯14岁时上了意大利《Vogue》杂志的封面，一下子成了超模。几年后，随着她的体形变得更有女人味，她告诉我，经济公司要求她每天只吃一块米糕——如果这还不能缩小她的曲线的话，那就只吃半块米蛋糕。雷蒙斯说：“直白地讲，他们想让我变成厌食症患者。”

    无论是时尚界内“既美丽又健康”的推动者，还是外界对模特病态消瘦的批评者，都没有考虑过从保护嫩模的劳工权益入手，改变现状。

    许多模特遭遇过工资被不良经济公司扣留的事，甚至顶级公司也经常扣留模特的劳动所得。尽管经纪公司对模特工作拥有巨大的控制权，但它们坚称模特是独立的立约人，而不是雇员，模特缺乏最低工资规定的保护，如果因为工作而受到性骚扰，她们也无法起诉。

    时装周上那些最风光的人，也是最无力的人。不论人们怎么看时装业和模特世界，模特是在从事一份工作——她们像任何谋生的人一样，理应得到最基本的保护。

    □博址 http://www.theguard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