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务卿：很难竞选成总统？

    纵观美国历史，以前国务卿身份参加总统大选者为数不少，却鲜有成功案例。当然，这一历史规律，并不能阻止希拉里·克林顿这样的后来者继续向白宫发起冲击。

    9月3日，5位退休的美国国务卿齐聚华盛顿，共同探讨“新形势与新挑战”。哥伦比亚电视台称，资历最老的基辛格当着贝克、奥尔布赖特、鲍威尔和希拉里·克林顿的面表示，“我这辈子不会做比国务卿更有挑战性的工作了”。在他看来，这个结论适用于“国务卿俱乐部”所有健在的成员，“除了一个”——不用说，那个人就是希拉里。

    成功转行者多在19世纪初

    在外人看来，在国务卿任上积累的丰富经验，是希拉里进军总统宝座的坚实踏脚石。美国“史密森尼”网站载文称，4年的任期中，这位前第一夫人走访了112个国家，行程达956733英里，堪称美国历史上最勤奋的外交官。

    不过，倘若真打算参加2016年大选，文章称，希拉里有必要了解另外一些数字：

    纵观美国历史，数十名国务卿试图在完成使命后华丽转身，成为国家领袖；而在现实中，他们的努力往往事与愿违——只有6人“荣登大宝”，距今最近的成功案例也在160年前。

    换言之，由国务卿转行成为总统的人大都出现在美国建国初期——

    托马斯·杰斐逊是美国首任国务卿，也是第三任总统。他主政期间，国务卿是詹姆斯·麦迪逊，后者成了第四任美国总统。詹姆斯·门罗给麦迪逊当国务卿，随后接棒成为第五任总统，接下来是约翰·昆西·亚当斯，他先是门罗的国务卿，随后成了第六任总统。

    在那个没有电视等大众媒体的年代，众人皆知的公众人物少之又少。此外，只有富裕的白人才有投票权，因此，有能力参选者大都是副总统、国务卿等高级政府官员。

    “早期，国务卿是总统的接班人。”得克萨斯大学的美国史教授H·W·布兰德斯说，“总统可以轻而易举地指定接班人。政党也会履行推举候选人的程序，但总统可以主导整个过程。候选人获得选票的能力基本无法影响党内的投票结果。”

    用总统任期来回报国务卿贡献的观念，加上不为公众熟知的幕后交易，在充满争议和不确定性的1824年大选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约翰·昆西·亚当斯是美国第二任总统亚当斯之子，在国务卿职位上干得不错，著名的“门罗主义”就蕴含着小亚当斯的智慧。然而，这个聪明人的总统之路荆棘遍布。

    整整190年前，亚当斯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场“五方混战”的大选，对手除了两位同在门罗内阁高就的阁僚，还有时任众议院议长亨利·克莱和军事英雄安德鲁·杰克逊将军。无论从民众支持率还是国会支持率来看，亚当斯都不是杰克逊的对手，可问题在于，候选人太多稀释了选票，无人获得绝对多数，结果，出现了由众议院决定选举结果的局面。克莱向来与杰克逊不睦，在关键时刻转为支持亚当斯，后者投桃报李，将国务卿之位授予克莱。

    杰克逊的支持者愤愤不平，将这次选举称为“腐败交易”，杰克逊本人则辞掉了参议员职务表示抗议。在总统任上，亚当斯的政治构想亦屡遭杰克逊一派抵制，鲜有政绩。

    1828年，杰克逊卷土重来，终于一雪前耻，成为美国第七任总统，他的国务卿马丁·范布伦成了第八任总统。

    至此，美国国务卿作为“总统预备队”的特权基本画上了句号。之后的漫长岁月里，惟一的例外是詹姆斯·布坎南——美国公众眼中最差劲的国家领导人之一。

    当上总统的也未必快乐

    1856年，布坎南宣誓就职，除了国务卿，他还当过驻英国大使。此君的总统任期之所以饱受诟病，主要是因为他非但没能避免让国家陷入内战，还加速了南北分裂的到来。

    作为历任总统中绝无仅有的单身汉，在“受欢迎度排行榜”上垫底的布坎南，个人生活充满神秘色彩。美国《沙龙》杂志称，虽然还没有历史学家抛出布坎南是同性恋的论调，但一些学者已在收集证据。研究密西西比河流域同性恋历史的约翰·霍华德就曾向媒体透露了他掌握的资料，包括1844年5月13日布坎南写给友人的信，描述了他“挚爱”的阿拉巴马州参议员威廉姆·鲁弗斯·金出使法国后，自己苦闷的社交生活。信中写道：“我现在独居且孤独，房子里没有人陪伴我。我向一些绅士表达好感，可一无所获。我觉得，让一个男人自个儿待着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有朝一日我找个老处女结婚，你不要感到惊讶，我需要人在生病时照顾我，为我准备晚餐，同时并不需要我用炙热的感情来回报她。”

    白宫生涯并未给布坎南带来多少快乐。英国广播公司称，1861年，他在欢迎继任者林肯时说：“如果你进入白宫时的心情和我离开时的心情一样愉快，你就是真正幸福的人。”

    告别政坛的布坎南依然与幸福无缘。与衣锦还乡的前任们不同，与他一同回到宾夕法尼亚的是破碎的名誉，他连每天喝点葡萄酒的愿望都得不到满足——甚至没人愿意向他卖酒。

    就无力阻止南北战争爆发这一点，也有一部分政治历史学家为布坎南开脱，称他不该为给继任者制造烂摊子负全部责任。如史密森尼网站指出，战争的爆发，从根本上讲是美国正在转变为全球性大国、普选权的兴起以及政府职责变化等结构性因素使然。

    葛底斯堡学院的历史教授布尔津纳告诉英国广播公司，南北战争无法避免，布坎南的施政失误只是让它来得更迅速、更突然。“我不认为布坎南是个好总统，但是，他或许比人们评价的好一些。他尽力避免战争，却带来一场灾难。”

    外交精英不受选民宠爱

    即便在19世纪早期，总统指定国务卿为接班人的做法也不是绝对保险的。小亚当斯只在白宫待了4年，就被杰克逊赶出了椭圆形办公室；此后4年，杰克逊打败亚当斯的国务卿克莱，顺利连任。1844年，克莱第3次竞选总统，依然铩羽而回。此后，他又尝试了两次，全部遭遇滑铁卢，由此成为史上运气最差的、5次向白宫发起冲锋且均告失败的国务卿。

    与克莱遭遇相似的还有同样当过国务卿的丹尼尔·韦伯斯特，他相继在约翰·泰勒和米勒·德菲尔莫手下主持国务院，3次参选，都与总统宝座无缘。

    与21世纪的常识形成巨大落差的是，与克莱和韦伯斯特一样，很多早期的美国国务卿都是国内政治斗争的行家里手，对外交事务却相当不在行。

    “内战后，国务卿的职能发生了转变。”康奈尔大学外交史教授沃尔特·拉夫伯告诉史密森尼网站，“很多党派领袖已无法胜任这份工作，他们的职责不再是调节内阁中的党派平衡，而是被要求成为应对越来越复杂的外交事务的主心骨。”

    拉夫伯指出，最棒的国务卿通常是律师出身，对党内政治并不那么上心；另一类出色的国务卿则是职业外交家，对国内政治同样不屑一顾。

    时间来到20世纪中叶，随着美国总统选举的初选制开始实行，国务卿与坐落在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的白宫越来越远。

    “突然间，动员选民和获得选票的能力变得十分重要。”布兰德斯说，“国务卿通常是被任命的，而非选举产生，他们获得选票的能力并没经过考验，成为候选人存在风险。”“难以成为总统候选人或者总统，与他们的外交技巧无关，而是因为他们缺少国内政治经验。”

    站在选民角度，当过行政一把手的候选人看上去更靠谱些，就像卡特、里根或比尔·克林顿那样。布坎南之后，惟一当过外交官的美国总统是老布什，他曾在驻联合国大使职位上供职，还当过美国驻华联络处主任以及中情局主管。总体来看，国务卿通常在国会以外产生，希拉里之前，上一位进入政府的参议员是1980年的埃德蒙·马斯基。

    “精英主义主导着美国外交。”历史学家道格拉斯·布林克利说，“你必须将整个世界当成一盘棋。但美国民众青睐的是大众主义，在缅因州露面比在巴黎大出风头重要得多。”

    希拉里能破解历史魔咒吗

    事实上，即便将视野放宽至整个内阁，阁僚们冲击总统宝座的前景依然难称乐观。除了美国建国早期的6名外交官，只有担任过陆军部部长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和担任过商务部长的赫伯特·胡佛成功地进入椭圆形办公室。尽管如此，前人失败的记录并不能阻挡后来者冲锋的步伐，在总统竞选中败北对政府高官来说毫不稀奇，有些人失败过两三次。

    19世纪后期，詹姆斯·布莱恩当过两任国务卿，在总统选举中三度失利；威廉·詹宁斯·布赖恩则是先输掉3次大选，才在1913年被伍德罗·威尔逊任命为国务卿。

    现任国务卿约翰·克里曾在2004年的选举中败给小布什，他的前任希拉里·克林顿则在2008年初选中输给了党内对手奥巴马，而后获得了国务卿的任命状，作为“安慰奖”。

    2013年5月，曾在尼克松和福特治下做过国务卿的基辛格在一场晚宴上透露，他担任国务卿时也曾考虑过竞选总统，可惜“受到了讨厌的宪法的阻挠”。美国宪法规定，只有出生在美国的公民才能竞选总统，而基辛格的老家在德国，是随父母在二战前移民美国的。

    “我曾想方设法绕过这个规定。”接受《基督教科学箴言报》采访时，基辛格笑言。

    然而，前任们的诅咒和历史的宿命，也许都无法延缓希拉里·克林顿的脚步。66岁的希拉里日前宣布，将在2015年年初决定自己是否再次参加总统竞选。

    来自布鲁金斯学会的分析称，所有历史规律在希拉里身上可能都会失效。毕竟，身为前第一夫人，两次当选参议员，还勇担国务卿重任的希拉里前无来者，“到目前为止自成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