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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8月20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俄罗斯人逃不出的历史循环

作者 谢尔盖·库兹涅佐夫 译者 陈亦亭 《 青年参考 》( 2014年08月20日   03 版)

    专制带来稳定与安全,代价是压迫和谎言。无政府意味着自由和机遇,代价是暴力和恐惧。无聊和骚乱之间的选择,只不过是腐败的统治者用来挽救自己的政权的工具。我希望俄罗斯能及时逃脱这种致命的循环,以避免国内外出现新的受害者。

    勃列日涅夫时代即将到来时,我在俄罗斯出生。勃列日涅夫去世时,我是一名高中毕业班的学生。

    那时,俄罗斯和乌克兰属于同一个国家,它们之间爆发战争是无法想象的。而现在,许多人担心,俄乌之战迫在眉睫。我和朋友们都看过关于乌克兰反纳粹地下战士的书,就像男孩子看有关骑士和海盗的书一样。任何战争总是“很遥远”——不是发生在很久以前,就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我的孩提时代,世界既安静,又安全。没有人失业、没有乞丐,也没有无家可归的人——或者可能只是因为我从没遇到过他们。没有可口可乐,也没有麦当劳,但也没人忍饥挨饿。当然,电视和报纸上充斥着官方的宣传,但我们会关掉电视,合上报纸,就像我们的孩子避开讨厌的广告一样。

    在我的童年,苏联看上去并不像是极权主义的反乌托邦或古拉格的入口。只是很无聊。

    上学。读大学。找一份稳定的工作。退休。死。没有挑战,没有意外。没有风险,没有暴力,没有性。很难成为输家,也不可能成为赢家。

    无聊。

    我真的很讨厌那样。我感觉这像是一个弥天大谎。我确信,在日常生活的表象下隐藏着恐惧。肯定存在有暴力和混乱的地区——在听说监狱集中营和政治压迫之前,我就知道这一点了。

    后来,勃列日涅夫去世,我之前一直怀疑的那些混乱浮出了水面。苏联解体了,上世纪90年代成了可怕的10年,充斥着暴徒、腐败和贫穷。但我洋洋自得;对骚乱和暴力的猜测,我一直都是对的。

    我那一代人着了魔,在那之前,他们即将过上国有单位员工的乏味生活。一个地下朋克乐队唱道,“为了把莫斯科变成贝鲁特,我们把忧郁留在了过去!”叶利钦在1993年10月试图解散议会,之后爆发了流血冲突。一名年轻记者在评论相关冲突时感慨道,“我从没想到,竟会看到俄罗斯坦克向俄罗斯议会开火!”他的言语中有一种兴奋,因为他见证了挑战,也见证了一种出人意料的新现实。

    上世纪90年代,我们发现,俄罗斯的历史是循环的。一段枯燥乏味的官僚主义时期,会被一段充斥着骚乱和暴力的时期所取代。所以,斯大林在俄国内战结束后上了台,而勃列日涅夫统治下单调乏味的70年代取代了戏剧性的60年代。

    官僚主义预示着皇权和稳定的生活。代价是压迫和谎言。

    无政府状态预示着自由和机遇。代价是暴力和恐惧。

    到上世纪90年代末,我们中的许多人懊悔自己曾经感到兴奋。所有人都厌倦了无政府状态。就连十几岁的青少年都开始重视家庭价值观和稳定。这种情绪帮助普京迅速上台,入主克里姆林宫。他恢复了我们孩提时代的苏联文化,电视上出现了古老的赞美诗和官方的宣传内容。当然,政治打压和迫害很快便接踵而至。

    勃列日涅夫曾担任苏联领导人18年。普京统治俄罗斯已近15年。是时候让俄罗斯历史的车轮再次转动起来了。2011年和2012年的反普京集会,首次向人们提醒了这一点;乌克兰独立广场上的革命是第二个提醒。

    边缘地带的乱局可以让一个专制制度更强大。然而,为了维系自身,这个制度不得不增加赌注。这一次,这块法外之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俄罗斯车臣式的骚乱被输出到了乌克兰东南部,把顿巴斯变成了贝鲁特或加沙,而不是让红场出现独立广场式革命。现在,所有渴望行动和暴力的人都有地方去杀人和送死。

    很容易想象现如今十几岁的男孩,会以我当年的方式,厌恶官方的谎言和乏味。他会看电视,在互联网上看有关英勇的俄罗斯叛乱分子的内容,他会感到兴奋。他会瞥见一种新的现实带来的挑战和惊喜。

    现在,就像1993年那位发出感叹的记者一样,我会说,“我从没想到,会看到俄罗斯的一枚火箭弹在顿巴斯上空击落一架马来西亚飞机!”然而,我只感到伤心。历史车轮这次的重新转动,没让我觉得兴奋。一次就够了。

    现在我明白了,无聊和骚乱之间的选择,只不过是腐败的统治者用来挽救自己的政权的工具。我希望俄罗斯能及时逃脱这种致命的循环,以避免国内外出现新的受害者。

    (作者是著有小说《蝴蝶皮肤》)

    摘自《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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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人逃不出的历史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