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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8月20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抛弃纸和笔,拥抱计算机:

“电子一代”学习方式违背科学规律?

本报记者 张慧 《 青年参考 》( 2014年08月20日   16 版)

    印第安纳大学心理学家卡琳·詹姆斯使用脑部扫描技术研究手写对儿童大脑活动的影响

    随着“电子一代”进入学龄,为他们量身定做的电子化教学和考试方式呼之欲出。有人认为从传统的纸笔向计算机过渡是与时俱进的表现,也有人担心,过分依赖计算机会导致年轻人书写能力退化,甚至影响学习效果。

    “电子一代”迎来考试改革

    一岁的小姑娘康斯坦萨已经能够熟练地用她胖嘟嘟的手指划过iPad屏幕,点击手机应用的图标。她对电子产品本能的亲近被她的父亲让-路易斯·康斯坦萨拍下来,放到了视频网站Youtube上。

    视频中,玩腻了iPad的康斯坦萨将注意力转移到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上,无论她怎么用手指捏、扫、戳,这本杂志都“不肯”作出反应,这让康斯坦萨十分困惑。她用小手戳了戳自己的腿,希望证明手指功能正常。

    让-路易斯将自己拍摄的视频命名为“杂志是不响应的iPad”。“技术书写我们头脑的代码,”他在视频字幕中写道,“对于从小接触电子产品的孩子来说,实体杂志变得既没有用,也无法被理解。他们是‘电子一代’。”

    随着“电子一代”进入学校接受教育,教学和考试的电子化改革也提上日程。

    美国《大西洋月刊》最近刊发的文章称,全国教育进展评估考试(NAEP)每两年会对4、8、12年级的学生进行采样调查。从今年开始,他们将这项全国性的学术水平测试搬到了线上,让学生们在计算机前完成测试。

    教育专家一度担心小学4年级的学生无法应付线上测试,但结果显示,技术并未成为学生的障碍,92%的学生表示此前曾参加过线上测试。

    虽然学生参加的是线上测试,但评分仍然由人而不是电脑完成。负责NAEP考试的国家评估委员会负责人奥尔称,采用线上测试,是为吸引学生们的注意力。“当学生们对测试的形式感兴趣,他们往往能够发挥出更高的水平。”

    但其中也存在问题,《大西洋月刊》指出,NAEP的电子化实验无法将学生在线上测试中表现出来的水平与他们在传统测试中的表现进行比较。尽管如此,NAEP仍然表示,希望到2017年让传统考试“退休”,实现全部网上测试。

    纸笔“过时”、计算机“脆弱”

    如今,在线测试已逐渐成为一种趋势。早在2011年,英国教育观察者伊莎贝尔·尼斯贝特就提出,计算机应该代替“过时的”纸和笔,成为考试测验的方式。她认为继续使用纸笔只会让英国的初高中入学考试变得“无效”,因为学生们已不习惯使用传统的书写方式。尼斯贝特告诉英国《泰晤士报》:“IT技术是学生们获得知识的天然媒介。”

    英国教育工作者大卫·汉森甚至对英国广播公司预测,用纸和笔进行的考试到2023年就会被彻底抛弃。汉森说,在线测试可以避免许多传统考试中的问题,比如先发、先收谁的试卷等等。

    英国考试委员会的成员西蒙·勒布斯表示,在英国,“重要的考试正逐渐向线上测试过渡,只不过不同的学科需要的时间不一样。”

    但是线上测试也存在很多弊端。专家指出,计算机承担考试职能只会导致书写艺术的衰落和作弊的增加。而计算机测试系统也需要时间才能完善。2010年,英国线上测试和计算机评分的试点中,有1/4的学生获得了错误的成绩。

    线上测试还面临着传统测试不曾面临的技术难题。美国印第安纳州的韦恩堡社区学校宣布放弃该州正在大力推行的线上标准化测试。2013年,标准化考试进行过程中考试系统的服务器突然坏死,导致大约8万名学生考试中断。韦恩堡社区学校发言人表示,他们“拒绝让学生经历同样的困扰,学生们有权在令他们感到舒适的环境下考试”。

    无独有偶,2014年4月,硬件故障还导致奥克拉荷马州学校的标准化线上测试中断。该州的学监珍妮特·巴雷西告诉美国广播公司,她已建议州政府不再与负责线上测试的网络服务商CTB/ McGraw续约。那些对线上测试失去信心的学校则重新投入了传统考试的怀抱。

    键盘还是圆珠笔?

    在大学主修传播学的佐伊·安娜贝尔惊恐地发现,和计算机打了3年交道后,当她在“传统守旧”的考试中拿起笔时,已经“玩不转”了。

    “当我得知在有限的时间内只用纸和笔完成考试,我立刻就傻眼了。我笨拙地拿起圆珠笔,发现找不到握笔的舒服姿势。圆珠笔诡异的六边形让我觉得不舒服。当我开始写字时,更大的麻烦出现了。没有了电子文档的自动纠正拼写功能,我根本无法保证写下的单词是正确的。最主要的是俯身在小桌子上笔走游龙,让我有一种技术白痴的耻辱感。” 安娜贝尔在博客中写道。

    安娜贝尔觉得自己的困境十分可笑:作为一名研究传播和沟通专业的学生,她竟然连通过纸笔让别人了解她想法的能力都丧失了。她将这种沮丧归结于技术至上的发展潮流。尽管有挫败感,她还是明确表示,如果可以选择,她会坚持线上测试和电子文本,而不愿意回归手写。

    她的观念代表了如今大多数学生的观念,关于考试方式的争论其实就是教学方式辩论的延伸。

    在美国社交论坛“辩论”上,67%的网民支持学校用计算机替代纸张。他们提出的理由包括:使用计算机是未来社会的大势所趋和基本技能,应该让孩子提早准备;使用计算机能够提高效率;使用计算机可以节约纸张、保护环境,学校是浪费纸张的“重灾区”;计算机是时代进步的标志和要求。

    但也有人对此提出了反驳的观点。他们认为,使用再生纸可以化解环保分子的忧虑;学生过多使用计算机容易分心,脸谱网、推特比学习更加有趣;过多使用计算机会改变人们的思维方式、减弱动手能力;过多使用计算机会伤害孩子们的视力;计算机系统脆弱不可靠,一旦断电或者系统崩溃,就会打乱学习计划。

    书写更加有利于学习

    据《纽约时报》称,美国各州根据“共同核心”标准,在幼儿园到小学一年级阶段教育孩子清晰地写字,随后,教学重点就变为适应电子时代的键盘运用。然而,心理学家和神经科学家发现,手写与儿童的智力开发和学习能力的增强有密切的联系。

    巴黎法兰西公学院心理学家斯坦尼斯拉斯·德阿纳指出,写字能够自动激活一条独特的神经回路,通过这种刺激方式,手写不仅有助于增强阅读能力,还有助于记忆。“这条回路以我们没有意识到的方式发挥作用。学习变得更容易了。”

    印第安纳大学心理学家卡琳·詹姆斯2012年进行了一项研究,研究者向还没有学过阅读和书写的孩子展示卡片,上面是字母或图形,让孩子们以三种方式中的一种复制卡片上的内容,一种是描摹、一种是在纸上书写,还有一种是在电脑上把它打出来。

    结果发现,当孩子徒手画出一个字母后,其脑部的左梭状脑回、额下回和后顶叶皮层脑活动有所增强,这三个正是人阅读和书写时激活的大脑区域。而打字和沿着字母或图形描摹的孩子这三个脑区的激活强度要弱得多。

    詹姆斯还把写字的儿童和看别人写字的儿童进行比较,发现只有实际的书写行为,才能引发脑部皮层发生回路活动,产生书写的学习效用。

    此外,研究还发现,手写的益处并非只适用于儿童。对成人而言,打字也许是一种可以替代手写的迅速而高效的方式,但这种效率可能会削弱我们处理新信息的能力。人们通过手写来记忆文字时,不仅能更有效地学习字母,还能整体上让我们的记忆和学习能力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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