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能矫正“问题孩子”
美特殊学校电击治疗自闭症
本报记者 张宝钰
《
青年参考
》（
2014年08月13日
20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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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妮弗在罗滕贝格中心待了7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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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美国马萨诸塞州的罗滕贝格中心 |
位于美国马萨诸塞州的罗滕贝格教育中心，是全美唯一一所用电击“治疗”青少年精神和行为障碍疾病的特殊学校。从1971年建校起，外界对此就争议不断。学校曾遭学生及家长的数次投诉，但都无果而终。今年4月，该校再次面临诉讼。8月8日，《华盛顿邮报》称，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正在紧张调查，以决定未来是否禁止该校的电击做法。
“被电击时真的生不如死”
波士顿女孩的詹妮弗曾在罗滕贝格中心待了7年。对她来说，那段经历就像噩梦，即便5年多后再回忆，仍心有余悸。
詹妮弗患有严重的自闭症。2002年，她被母亲送到这里接受治疗教育。起初，詹妮弗总是对看护人员叫骂，甚至出手伤人。在征得她家人和当地法院的同意后，学校在她情绪暴躁时，开始施用电击疗法。
“我们24小时背着一个盒子，里面装了很多个电极，一端直接贴着皮肤。”詹妮弗对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说，“看护就像狱警，他们腰带上栓着一个远程电击信号发射器，上面每个按钮对应一个学生。”
一旦詹妮弗出现过激行为，看护就会摁下电击发射器按钮。“疼得要死，每次我都大喊救命。”对她来说，更恐怖的是被看护绑在床板上，连续遭受电击。
“我被死死捆着，一动不能动，被电击的那一刻我真不想活了，死了就能解脱了。”
尽管如校方所说，电击只有45.5毫安、60伏特，但在很多学生看来，被电击的感觉都是“生不如死”。
被电击过几次后，詹妮弗确实安静多了，但这给她带来了很深的负面情绪。“行为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电击，这让我觉得，自己生来就是接受惩罚的，因为我患了病，我是自闭症。”
“你怎么看在罗滕贝格的那7年生活？”詹妮弗回答：“就是地狱。”2009年，母亲带她离开了那里。
现在，詹妮弗的病情已逐渐好转，她甚至能弹钢琴，未来她还希望搬到自己的公寓里，独自生活。
几十年来学校遭数起投诉，但仍正常运转
今年4月，詹妮弗把罗滕贝格中心告上法庭，并向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提供证词，要求后者针对该学校的“非人道主义做法”展开调查。
美国“cchrint.org”网站称，罗滕贝格中心是全美少数几家利用厌恶疗法、物理刺激等方式治疗行为障碍的学校，电子疗法在美国也只有它家在用。
学校建于上世纪70年代，现有的234名学生中，29%称其接受过电击，包括很多小于10岁的孩子。自建校至今40多年里，罗滕贝格中心遭到过数次司法诉讼，甚至有6个孩子因电击死亡，导致政府出面调查。
关于该校最近的一次争议发生在2012年。当年4月，视频网站YouTube上出现一段罗滕贝格中心电击学生的视频。视频摄于2002年，涉及的少年名叫安德烈·麦克考林斯，当时正在该中心接受治疗。
视频中，麦克考林斯脸朝下被绑在床上，看护人员对他施行了电击，他大呼“救命”。据他本人讲，当天7小时里，他一共被电击了31次。英国《每日电讯》报认为“这种做法极不人道”，差不多每15分钟孩子就要经历一次电击。
三天后，麦克考林斯的母亲赶到学校，发现儿子已出现紧张性精神病的症状，并最终被医生诊断为由电击引起的急性应激反应。于是，这位母亲一纸诉状，将罗滕贝格中心告上州法庭。
在法庭审理阶段，罗滕贝格中心表示，对麦克考林斯的电击是一种治疗方式，而且是针对心理和情绪上有障碍的学生的“常规治疗手段”。
这起案件最后以州法庭“驳回原告诉讼请求”落幕。不过，罗滕贝格中心表示，今后不再利用床板等设备固定、捆绑学生。
电击真能治疗精神疾病？
“关于罗滕贝格中心的争议，问题的核心不单是电击是否有违人道主义精神，同时还包括电击对治疗精神及行为障碍疾病到底有无效果？”CBS记者在采访结束后发问。
对此，罗滕贝格教育中心创始人、毕业于哈佛大学的马修·伊斯雷尔博士解释道：“对一些行为严重失控、破坏性强的学生，传统的矫正办法已难见效。如果不采用电击疗法，他们中一些人恐怕活不到今天。”
“很多学生有严重的自闭症、智力发育障碍，甚至是精神分裂症。对这些孩子，我们的经验表明，传统的药物治疗收效甚微。有些孩子发病时行为极端，甚至危害看护人员。而电击治疗（渐进式减缩电极）会对他们的神经形成明显的刺激反应。”
接受这种疗法的学生中，收效最佳的是约书亚·伍德。约书亚患有严重的精神障碍，发病时不但会咬自己的手、用头狠狠撞墙，还会伤害家人。约书亚的父母在考察了邻近几十所救治中心后，把儿子送到了罗滕贝格中心。
他们知道该校用电击规训学生，但几年后看到约书亚逐渐恢复正常，还是感到欣慰。“他现在能游泳了，还会骑马，甚至能发表简短的演讲，最关键的一点是，人们不再怕他了。”约书亚母亲莎伦·伍德对CBS记者说。
但美国儿童精神病学研究专家格雷戈瑞·弗里茨指出：“现在还未有明确证据表明，厌恶疗法对精神行为障碍疾病有显著疗效。问题的严重性在于，一旦电击给患者造成不良影响，就是不可逆的。”
约书亚的父亲罗杰表示，他们之所以让儿子接受电击实属无奈。“每天服药、时时刻刻的严厉管制，这些都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宁愿他接受刺激性治疗，让他有参与正常生活的可能性。”
另外，罗杰也透露，对于家长来说，罗滕贝格中心是他们最后的希望。“那里愿意接收任何孩子，无论他们的行为多么过激。而且这所学校不提供药物治疗，很多家长看重这一点。”
位于美国马萨诸塞州的罗滕贝格教育中心，是全美唯一一所用电击“治疗”青少年精神和行为障碍疾病的特殊学校。从1971年建校起，外界对此就争议不断。学校曾遭学生及家长的数次投诉，但都无果而终。今年4月，该校再次面临诉讼。8月8日，《华盛顿邮报》称，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正在紧张调查，以决定未来是否禁止该校的电击做法。
“被电击时真的生不如死”
波士顿女孩的詹妮弗曾在罗滕贝格中心待了7年。对她来说，那段经历就像噩梦，即便5年多后再回忆，仍心有余悸。
詹妮弗患有严重的自闭症。2002年，她被母亲送到这里接受治疗教育。起初，詹妮弗总是对看护人员叫骂，甚至出手伤人。在征得她家人和当地法院的同意后，学校在她情绪暴躁时，开始施用电击疗法。
“我们24小时背着一个盒子，里面装了很多个电极，一端直接贴着皮肤。”詹妮弗对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说，“看护就像狱警，他们腰带上栓着一个远程电击信号发射器，上面每个按钮对应一个学生。”
一旦詹妮弗出现过激行为，看护就会摁下电击发射器按钮。“疼得要死，每次我都大喊救命。”对她来说，更恐怖的是被看护绑在床板上，连续遭受电击。
“我被死死捆着，一动不能动，被电击的那一刻我真不想活了，死了就能解脱了。”
尽管如校方所说，电击只有45.5毫安、60伏特，但在很多学生看来，被电击的感觉都是“生不如死”。
被电击过几次后，詹妮弗确实安静多了，但这给她带来了很深的负面情绪。“行为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电击，这让我觉得，自己生来就是接受惩罚的，因为我患了病，我是自闭症。”
“你怎么看在罗滕贝格的那7年生活？”詹妮弗回答：“就是地狱。”2009年，母亲带她离开了那里。
现在，詹妮弗的病情已逐渐好转，她甚至能弹钢琴，未来她还希望搬到自己的公寓里，独自生活。
几十年来学校遭数起投诉，但仍正常运转
今年4月，詹妮弗把罗滕贝格中心告上法庭，并向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提供证词，要求后者针对该学校的“非人道主义做法”展开调查。
美国“cchrint.org”网站称，罗滕贝格中心是全美少数几家利用厌恶疗法、物理刺激等方式治疗行为障碍的学校，电子疗法在美国也只有它家在用。
学校建于上世纪70年代，现有的234名学生中，29%称其接受过电击，包括很多小于10岁的孩子。自建校至今40多年里，罗滕贝格中心遭到过数次司法诉讼，甚至有6个孩子因电击死亡，导致政府出面调查。
关于该校最近的一次争议发生在2012年。当年4月，视频网站YouTube上出现一段罗滕贝格中心电击学生的视频。视频摄于2002年，涉及的少年名叫安德烈·麦克考林斯，当时正在该中心接受治疗。
视频中，麦克考林斯脸朝下被绑在床上，看护人员对他施行了电击，他大呼“救命”。据他本人讲，当天7小时里，他一共被电击了31次。英国《每日电讯》报认为“这种做法极不人道”，差不多每15分钟孩子就要经历一次电击。
三天后，麦克考林斯的母亲赶到学校，发现儿子已出现紧张性精神病的症状，并最终被医生诊断为由电击引起的急性应激反应。于是，这位母亲一纸诉状，将罗滕贝格中心告上州法庭。
在法庭审理阶段，罗滕贝格中心表示，对麦克考林斯的电击是一种治疗方式，而且是针对心理和情绪上有障碍的学生的“常规治疗手段”。
这起案件最后以州法庭“驳回原告诉讼请求”落幕。不过，罗滕贝格中心表示，今后不再利用床板等设备固定、捆绑学生。
电击真能治疗精神疾病？
“关于罗滕贝格中心的争议，问题的核心不单是电击是否有违人道主义精神，同时还包括电击对治疗精神及行为障碍疾病到底有无效果？”CBS记者在采访结束后发问。
对此，罗滕贝格教育中心创始人、毕业于哈佛大学的马修·伊斯雷尔博士解释道：“对一些行为严重失控、破坏性强的学生，传统的矫正办法已难见效。如果不采用电击疗法，他们中一些人恐怕活不到今天。”
“很多学生有严重的自闭症、智力发育障碍，甚至是精神分裂症。对这些孩子，我们的经验表明，传统的药物治疗收效甚微。有些孩子发病时行为极端，甚至危害看护人员。而电击治疗（渐进式减缩电极）会对他们的神经形成明显的刺激反应。”
接受这种疗法的学生中，收效最佳的是约书亚·伍德。约书亚患有严重的精神障碍，发病时不但会咬自己的手、用头狠狠撞墙，还会伤害家人。约书亚的父母在考察了邻近几十所救治中心后，把儿子送到了罗滕贝格中心。
他们知道该校用电击规训学生，但几年后看到约书亚逐渐恢复正常，还是感到欣慰。“他现在能游泳了，还会骑马，甚至能发表简短的演讲，最关键的一点是，人们不再怕他了。”约书亚母亲莎伦·伍德对CBS记者说。
但美国儿童精神病学研究专家格雷戈瑞·弗里茨指出：“现在还未有明确证据表明，厌恶疗法对精神行为障碍疾病有显著疗效。问题的严重性在于，一旦电击给患者造成不良影响，就是不可逆的。”
约书亚的父亲罗杰表示，他们之所以让儿子接受电击实属无奈。“每天服药、时时刻刻的严厉管制，这些都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宁愿他接受刺激性治疗，让他有参与正常生活的可能性。”
另外，罗杰也透露，对于家长来说，罗滕贝格中心是他们最后的希望。“那里愿意接收任何孩子，无论他们的行为多么过激。而且这所学校不提供药物治疗，很多家长看重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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