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让建筑记录历史

    在德国国会大厦的墙壁上，如今依稀可见二战时期，攻占柏林的苏联士兵留下的涂鸦。也许，对庄严的国家权力机构来说，这样的标记是种“耻辱”，但争议过后，德国选择将它们保留下来，作为提醒和警示。近日，美国《大西洋月刊》等媒体报道了这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3月的一个周末，德国总理默克尔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德国国会大厦，与议会商讨德国在俄罗斯和乌克兰问题上的立场。她的步伐坚定而沉稳，即使没停下来，她也一定像往常无数次那样，远远地瞥了一眼国会大厦走廊上的墙壁——上面不仅有密密麻麻的弹孔，也精心保存着褪色的斯拉夫语涂鸦。

    1945年4月30日，苏联占领了德国国会大厦，年轻的士兵误认为这里是“希德勒的老巢之一”，占领它象征着抵抗纳粹的全面胜利。兴奋的士兵在立柱、墙壁和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地留下了潦草的涂鸦，以纪念这个伟大的日子。

    最简单的涂鸦是士兵的名字（伊万诺夫、彼得、鲍里斯），这种感觉就像是今天的自拍照；还有人在上面记录了出发的路线和到达的日期（莫斯科—斯摩棱斯克—柏林，1945年5月）。

    但在苏联军队离开后，国会大厦上的涂鸦被偷偷地隐藏了起来，当时在西德掌权的英国人用破旧的木板盖住了涂鸦和弹孔，人们也逐渐遗忘了这些文字和图画的存在。直到1995年，涂鸦才重见天日。

    当时，英国建筑师诺曼·福斯特负责重建国会大厦，以容纳统一后的德国议会。工人撕掉了覆盖物，争议随之而来。人们讨论该怎么处理这些涂鸦，真的要将提醒德国那段黑暗历史的涂鸦留在新国会大厦上吗？

    “一些议员建议抹去这些涂鸦，另一些人则认为这代表着德国的历史。”战后德国的政界元老，当时联邦议会主席莉塔·苏斯慕特透露，“有人说，‘不行，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绝不能留下这些象征耻辱的符号’。他们的观点固然没错，但我还是认为，这些涂鸦的存在不会令我们消沉，只会帮助我们更加强大。”

    “这里发生了很多难忘的事，人们在这座建筑里留下了许多痕迹。”诺曼·福斯特告诉英国广播公司，“我认为这里应具有完整性，能反映历史，让当代人和子孙后代都能看到曾经发生的一切。德国通过这种方式显示了开放性和社会的进步。”

    但保留所有的涂鸦显然不现实。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称，当时的涂鸦中包含了大量的污言秽语——“死神来到了德国”、“你们罪有应得，你的儿子是条狗”等，在经过政府讨论后，大部分不堪入目的内容被抹去了。

    “我们并不为此感到骄傲。”在上世纪90年代涂鸦修复后，俄罗斯人萨普诺夫第一个在墙壁上找到了自己当年留下的字迹。“我们都喝醉了，长久以来，我和战友一直担心会命丧战场。一些人借涂鸦发泄了不满情绪。”

    今天的德国国会大厦对游人开放，任何人都能来参观这段由涂鸦记录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