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战争卷土重来？

    800名叛乱分子让伊拉克的真实状况暴露于世人面前——他们的政府原来如此脆弱不堪。若伊拉克不能重整军队，那么巴格达陷落并非不可能。

    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伊拉克与黎凡特伊斯兰国”的武装分子在伊拉克掀起了一场征服风暴，在第二大城市摩苏尔被攻占后，首都巴格达也处于威胁之中。更令伊拉克政府耻辱的是，3万正规军在800武装分子的攻击下溃不成军。

    总理马利基发表讲话，要求溃逃的士兵就近加入战斗单元，否则以变节者论处。这场突如其来的内战，不但使中东格局进一步复杂化，也在改变中东地区格局，尤其是伊朗与美国的关系。

    “伊拉克与黎凡特伊斯兰国”由“伊拉克伊斯兰阵线”和“救国阵线”两大极端组织构成，2006年建立以来就以建立逊尼派的伊斯兰国家为目标。从名字可以看出，这个“国家”野心勃勃，黎凡特是历史地理名词，主要指东地中海地区。叙利亚与伊拉克边境地区为这一组织提供了活动空间，叙利亚危机则使这一组织能够迅速崛起。在不经意之间，它膨胀为可以攻城略地的军事集团，成为中东地区新的热点。

    本来已经恢复经济增长的伊拉克，重新陷入一场巨大的危机之中。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伊拉克就不断处于战争与制裁之中。两伊战争、海湾战争、伊拉克战争，直到萨达姆被推翻，伊拉克开始了艰难的民主化转型。在美国的军事与经济援助下，伊拉克重建安保体系，但800名叛乱分子让伊拉克的真实状况暴露于世人面前——他们的政府原来如此脆弱不堪。此举不仅打击了伊拉克政府的信誉和形象，也激发了叛乱分子的士气，若伊拉克不能重整军队，那么巴格达陷落并非不可能。

    伊拉克的变局首先是国家内部整合的失败。现代伊拉克处于文明与地缘的断层线上，昔日奥斯曼帝国与波斯帝国的边界就经过现代伊拉克境内，东南部主要是什叶派，西北部则是逊尼派。萨达姆时期是逊尼派掌权，两伊战争也是逊尼派与什叶派之间的战争。美国推翻萨达姆政权后，什叶派以人数优势成为选举政治的胜利者，马利基政府被认为是伊朗的潜在盟友，在叙利亚问题上，伊拉克并没有站在美国一边。除了教派之争，还有库尔德问题。虽然伊拉克境内的库尔德人并没有强烈的建国倾向，但也有强烈的分离倾向，库尔德人趁乱占据了基尔库克油田就是例证。

    当伊拉克出现混乱后，不少人情不自禁地认定这是美国的失败——美国推翻了萨达姆政权却没有建立起一个稳定有效的新政府，进一步延伸，认为奥巴马从伊拉克撤军的决定是错误的。这种说法看上去有些道理，但如果美国一直不撤军，伊拉克就一直处于被占领的状态，建国的问题也就被无限期推后，伊拉克也不会从天上掉下一个新政府来维护国家秩序。奥巴马政府一直想从中东泥潭撤出，因为美国无法摆平中东持续上千年的教派纷争。

    教派纷争一直是中东政治中的一条主线，美国无法在这种纷争中保持平衡，2003年伊拉克战争之后，美国便跌入了这块沼泽地。先是推翻了逊尼派的萨达姆政权，帮助伊朗消灭了一个对手，从伊朗、伊拉克到叙利亚形成了一个什叶派的新月地带。这一变局也引起了沙特等海湾君主国的不满，沙特等国在叙利亚问题上态度坚决，要求推翻阿萨德政权，但奥巴马最后采纳了普京的“武器换和平”的计划。

    此次“伊拉克与黎凡特伊斯兰国”掀起的风暴，已经让美国和伊朗开始携手应对。奥巴马还没有下令派兵，伊朗政府已经开始援助伊拉克，双方都表示不排除合作的可能性。历史似乎又回到了1979年之前，彼时伊朗是美国在中东的铁杆盟友。此前，美伊在多边的伊核谈判框架之下举行了双边会谈，伊拉克的内战则成为双方迅速接近的催化剂。

    美国与伊朗合作了，沙特又当如何呢？值得关注的一个消息是，美国油气生产逼近历史峰值，成为世界最大的油气生产国。可以预见，美国与沙特关系将会更加扑朔迷离，但实现油气自给的美国有了更大的决策空间，也可以跟中东的局变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