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座椅的“等级差异”

    7年前，我乘坐澳洲航空公司的商务舱，从澳大利亚飞往美国加州，全程13小时。我不想暴露自己第一次坐头等舱，于是，我没有打开机上提供的盥洗包，拒绝了空姐提供的鸡尾酒，全神贯注地看书，而旁边的乘客却像一个过生日的四岁孩子一般欢悦。直到晚饭过后，我开始摆弄我的座位，将它降到完全伸直。我没有睡觉，因为当时我根本无法想像可以在飞机上睡着。我一直在观察这个座位，它的凹背形成了一个圆顶罩在头上，就像半个茧。突然，我听到有人大声说话，发出各种噪声。我愤怒地坐起来，发现他们正在吃早餐。原来我已经睡了8个小时，我在家都没睡过这么久。

    20世纪90年代初，飞机上最好的座位仅仅是普通的座椅，顶多能往后斜倚一点。1995年，英国航空公司在一些长途航班的头等舱推出了能够完全平躺的座位，将睡眠当成强有力的竞争武器。此后，富有乘客的飞机座椅越来越舒适；与此同时，经济舱的座位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挤。在新加坡航空公司的A380飞机上，坐头等舱的夫妇可以将两个“套房”拼成了一个封闭的私人房间，包括一张双人床和一个推拉门。阿联酋航空的头等舱乘客有私人冰箱，落地前还能沐浴更衣。

    现代飞机座椅行业已经高度专业化。头等舱座椅必须显得名贵，但制造它们的工人从未坐过头等舱。头等舱并不是航空公司最赚钱的舱位：每个头等舱座椅的成本超过5百万美元，富裕的乘客却不能接受头等舱超售，因为那会损害他们的飞行体验和尊贵程度。

    3月,航空旅行网站TheDesignAir发布了国际商务航班排名，位居首位的是新加坡航空公司,其次是香港国泰航空公司。这两家航空公司的商务舱都出自同一家设计公司之手：英国詹姆斯·帕克设计公司（JPA）。该公司总部设在伦敦东部肖尔迪奇区的一幢建筑里。最大的房间里有一个三面环绕的工作台，宜家风格的书柜里装着满满的样布、地毯样品，以及装睡衣、礼服等“纺织品”的塑胶袋。

    一天下午，我和JPA设计总监约翰·泰伊一起去看他们为新加坡航空公司设计的全新长途商务舱座位。我们在机场办公室出示护照，通过安全检查，全程由航空公司人员陪同。空姐们穿着皮耶·巴曼于1968年设计的可芭雅蜡染布裙，像是在参加开幕舞会。70年代初，新加坡航空公司的空姐就有一句口号：“新加坡姑娘，飞行的最佳选择”。我坐在新设计的座椅上，它拥有宽敞又亮丽的外表，每个硬表面都设计成柔和的曲线，色彩组合也很舒缓：棕褐色、淡紫色、紫红色、灰褐色和棕色。

    由于头等舱和商务舱造价不菲，旅客密度成为了航空公司盈利的关键，这往往体现在头等舱以外。这个行当中的关键是“间距”，也就是一个座椅与前后座椅之间的距离，间距越短，座椅的排数就越多，排数越多意味着座位越多，通常情况下，票价也就会越便宜——这是许多经济舱乘客比较航空公司的重要指标。在商业飞机中，间距从30英尺到90英尺不等，当然，后者只会发生在头等舱中。

    对于航空公司来说，定价非常重要，他们会预估乘客的需求，而这会受到飞行时间、天气、学校假期、时疫爆发、体育活动等各种各样情况的影响。随着环境的变化，机票价格也会发生变化。“如果你太快将票卖出去，”泰伊告诉我，“你就会少赚钱。”

    我前往伦敦的旅程搭乘的是美国航空公司的飞机，美国的公司在增加奢侈的座椅方面表现得比较迟钝，但是随着需求的增加，它们正在迎头赶上。我乘坐的全新播音777-300ER，内饰由JPA负责，商务舱的环境与国泰航空非常相似——虽然我只是在前往我位于经济舱的座位时匆匆看了一眼。我在伦敦的最后一个星期，我让自己的新闻良知靠边站了。当一位公共关系负责人表示打算为我争取更好的舱位时，我并没有反对。最后，我获得了“如果有空位即可升舱”的保证。

    当我在机场办理登机的时候，柜员对我的要求哈哈大笑，让我别再做梦了。她告诉我，商务舱有两个空位，但是在我之前排队的人已经数不胜数。“雇员也能获得升舱的优待，”她说，“但是在这些新的豪华飞机上，永远轮不上我们使用这份权利。”她说，在这些飞机上，即使经济舱只坐满了一半，头等舱永远满员，而商务舱则供不应求。

    飞机正常飞行后，我缩在间距31英尺的舱位上，自我安慰面前的娱乐系统比我家里所有影音系统加起来还要昂贵。当我读的书变得无聊时，我会偶尔闭目养神，但是我的座椅靠背全程都是笔直的，因为坐在我后面的乘客也是勉强将自己塞入座位。可以确定的是，我全程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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