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冰瀑：当一回“孤胆英雄”

    ■70年前，挪威南部的尤坎山谷因盟军对纳粹核工厂的突袭而闻名世界；如今，来自五湖四海的攀登爱好者聚首于此，在一道道冰瀑上重演英雄们当年的壮举。

    将斧头狠狠砸进冰里，用靴子上的铁钉抓住冰面，我整个人悬在一片凝固的瀑布上。尽管身心俱疲，我已经爬出了不见阳光的山谷，将100多米高的绝壁抛在身下。

    大口喘气的间隙，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树林背后黑色城堡样的建筑，那就是著名的魏摩克水力发电站——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此地见证过一次堪称经典的特种作战。

    用一个周末尽情冒险

    被我征服的Bakveien，是一条位于挪威南部泰勒马克地区的攀登线路。附近的尤坎（Rjukan）是个小型工业城镇，挤在陡峭的山脉间，镇后的山谷顶端有个发电站，浓密的原始针叶林在它下方生长了千百年。每到冬季，山谷两侧就会被冰瀑覆盖，如梦似幻。

    70年前，纳粹分子却在这个旅游胜地打着别的主意。他们在当地建立了一座工厂，用于生产氧化氘——俗称重水，亦即制造核武器必不可少的物质。温斯顿·邱吉尔获得情报，下令实施一项秘密行动：对该工厂实施突袭，将希特勒的原子弹扼杀在摇篮中。

    1943年2月27日深夜， 9名挪威籍战士进行了一次大胆的尝试，他们绕开敌人的防御重点，冒险攀上山谷两侧的冰瀑，从后门潜入工厂，一举将关键设施炸毁。经典电影《雪地英雄》就是根据这段历史拍摄的。最近，奥斯卡导演丹尼·博伊尔技痒难耐，打算投拍一部10集电视连续短剧，再次重现这一壮举，电视剧的名字就叫《泰勒马克》。

    和平降临后，令人望而生畏的堡垒和冰瀑并未淡出公众视线，而是持续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攀冰爱好者前来挑战。对部分人来说，他们希望追寻二战英雄的足迹，但对多数参与者而言，几乎称得上世界上最完美的冰面才是吸引力的根源。尤坎山谷很深，气温常年在零度左右，且见不到阳光，如此罕见的条件使冰瀑能保持很长时间。每年12月中旬到来年3月底，极限运动爱好者们都可来此一试身手。

    安德雷·特伦德森经营着一家旅社，他不无自豪地说：“尤坎是个非常独特的地方，众多瀑布集中于一个很小的区域内，而且具有不同的难度，各色人等可自由选择。”

    感谢筑路工人的努力，大部分冰瀑都能步行15分钟到达，还有些攀登路线的起点就在停车场近旁。这也许是尤坎最大的亮点：形形色色的攀冰路线既有足够的野趣，又不用艰苦跋涉几个钟头才能到达。英国著名攀冰者蒂姆·威尔金森指出：“利用一个长周末，你在这里攀爬的距离比在英格兰北部湖泊区攀爬几年的距离还要长，对个人水平的提升十分可观。”

    此言非虚。我上午乘飞机在奥斯陆降落，然后就地租车上路，下午就到了。

    从易到难是基本原则

    进入山谷，我才知道周遭居然有200多条线路。当然，从易到难的原则不会错：从吊桥往下游走，就有许多难度不高的单坡线路，平均长度约50米，用一条绳索就可以上去。

    导游首先向跃跃欲试的大家传授基本知识。伙伴们来自欧洲各地甚至大西洋对岸，一时间人声鼎沸。要知道，尤坎在多数时候是个清幽的去处，一旦开始攀爬，只有冰斧凿入冰面的叮叮当当声和冰砖剥落时的撞击声才能打破寂静。顺便说一句，剥落的冰砖是这项运动的潜在威胁之一。亲临其境，你才能充分意识到那些破坏纳粹核工厂的特工是何等骁勇。

    更多有经验的攀爬者倾向于到山谷深处去寻找更艰难、更危险、更具挑战性的线路，比如“利顿”冰瀑，它是一条世界级冰瀑，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沿路冰柱的颜色像利顿茶一样。最艰难也最刺激的当属山谷侧面的冰瀑群，某些路线长达300米以上。

    不过，攀冰并非这里提供的惟一有趣的活动。山谷东面就是著名的Gaustablikk滑雪胜地，滑雪缆车Krossobanen则是欧洲最古老的、仍在运行的同类设施。后者一直通向哈当厄尔高原国家公园（Hardangervidda national park），终点附近有许多食宿地可供选择，从宾馆到小木屋，价格还算公道，只要你不在度假期间犯酒瘾，绝对不会让荷包瘪掉。

    还有些游客宁愿呆在尤坎镇里，即便只是闲逛，也可以享受现代光学科技带来的好处：三面巨大的镜子立在山顶，将阳光反射到镇内的中心广场上。多少年来，因为这个镇子地势很低，居民们大半年见不到阳光；巨型反射镜建成后，不用攀上冰瀑也可以晒太阳了。

    到得Bakveien顶部，我解开绳索，先把气喘匀，然后四处走走，看一看著名的“魏摩克城堡”。昔日的重水工厂早已化作废墟，更古老的水力发电站则被改造成了博物馆，主要向观众展示当年的刀光剑影。我坐在台阶上脱掉钉鞋时，两个挪威人凑了上来——真是无巧不成书，其中之一正是当年那9位突击队员中的一个人的女儿，她来尤坎，就是为了亲眼看看父亲当年英雄故事的发生地。这次巧遇，无疑让我的挪威之行有了更完美的结束。

    英国《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