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梅伦的“退欧”公投是张坏牌

    英国首相面临的问题在于，他所在的保守党内很多人对重新谈判所能带来的好处期望过高，远远超出欧盟的合作伙伴可能给予的限度。他应关注于改革，而非收回权力。

    为厘清英国与欧盟令人头疼的关系，戴维·卡梅伦采取了一种大胆、而且可能是轻率的战略。他承诺，如果再次当选，他将就欧盟成员国条款进行重新谈判，并在2017年就是否留在欧盟内，举行全民公投。

    这位英国首相面临的问题在于，他所在的保守党内很多人对重新谈判所能带来的好处期望过高，远远超出欧盟的合作伙伴可能给予的限度。 

    很多保守党人认为，面对英国的退出，欧盟领导人将对卡梅伦做出足够多的让步，让他能够令人信服地辩称，他改变了英国与欧盟关系的条款。他们指望德国总理、卡梅伦的盟友默克尔来搞定欧盟其他成员国。

    然而，这种乐观主义建立在一个本身并不太站得住脚的观点之上，即：在2017年英国举行公投前，此次欧元区危机就将迫使欧盟修改条约。新的欧盟条约需要每一个成员国的签名，因此，这将赋予英国从欧盟其他成员国那里争取让步的砝码。

    诚然，德国希望对欧盟条约进行小规模技术性修订，以巩固欧元（尤为重要的是欧元区银行业联盟）的基础。但他们表示，如果英国要求将收回部分权力作为签字的条件，那么他们将考虑一些不涉及欧盟的条约修改，例如修改规定预算纪律的“财政条约”，或修改欧洲稳定机制（欧元区纾困基金）条约。

    但修改条约的事情可能根本不会出现。德国和英国是仅有的两个希望修改条约的成员国。法国和其他成员国认为，无论是在议会投票中还是公投中，新条约获得通过的可能性都几乎为零。欧盟太不受欢迎了。

    这些政府还担心，德国试图促成技术性修订的尝试，将开启一个潘多拉盒子；一旦修改程序启动，很多国家会将自己热衷的想法塞进去。法国补充称，如果未来某个时候真的必须修改协议的话，应通过一个规模更小的组织来处理，这样任何人都不必担心英国捣乱。

    默克尔将尽其所能让英国继续留在欧盟内。她含糊地提到将权力“交还”给成员国，这让英国保守党激动起来。但德国官员表示，她的意思不是要修改协议、削弱欧盟的力量。她的意思是，欧盟领导人可以承诺不在某些领域立法，或只是可以同意修改现行法律。 

    尽管默克尔是欧洲权力最大的领袖，她仍不能控制欧盟。即便她支持修改条约的某项内容，以帮助卡梅伦，她也必须说服其他26个成员国来批准这一修改。因此，英国退出欧盟劳动力市场规则的任何尝试，都不可能坚持太长时间。

    然而，如果卡梅伦选择以改革而非收回权力为目标，那么德国将不是唯一一个出手相助的国家。荷兰、爱尔兰、意大利、北欧国家和波兰，都希望将英国留在欧盟内，而且在任何情况下，它们都愿意改革。其他成员国对英国退出欧盟的前景则毫不在乎。英国强硬地反对巩固欧盟制度，惹恼了很多国家。英国偏爱自由贸易、欧洲单一市场、欧盟扩大、大西洋主义以及战略式外交政策，也并不讨所有成员国喜欢。因此，英国及其盟友必须付出很大努力，才能推动改革。

    它们希望修改的可能是增强本国议会的权力以阻挡欧盟法律，也可能是放开服务业、限制欧盟移民享受福利的权利、精简欧盟委员会，或采取旨在阻止欧元区国家损害欧洲单一市场的保障性措施。

    这种情况不会让保守党中的很多疑欧派感到满意。他们将利用2014年5月的欧洲议会选举（届时保守党很可能会被英国独立党打得落花流水），敦促卡梅伦为迎战2015年英国大选发表声明，承诺收回一些重大权力。假设他同意这样做、并赢得了大选，然后去与欧盟其他成员国谈判，那么他从谈判桌上回来时可能会两手空空。届时，人们怎么能相信，卡梅伦能在一场有关是否留在欧盟内的公投中，奋力争取并取得胜利呢？要避免这样的结果，他应关注于改革，而非收回权力。他将与自己所在政党的很多人疏远，但他可能会让英国继续留在欧盟内。

    □作者是欧洲改革中心主任，著有《如何构建现代欧盟》一书。

    □摘自英国《金融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