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中毒是成为艺术家的代价？
○作者 奥尔加·卡赞 ○译者 温莎
《
青年参考
》（
2013年12月11日
34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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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拉斐尔的壁画《雅典学派》中，米开朗基罗的膝盖有些变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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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雅在1820年创作的著名自画像中，他被医生拥抱着。 |
曾几何时，艺术对画家来说意味着实实在在的痛苦。
艺术家有“神秘症状”
1713年，意大利医生博纳丁斯·拉马齐尼在他的著作《工人的疾病》中描述了一组艺术家身上特有的神秘症状。
“我发现，几乎我认识的所有画家都是不健康的……如果想试着找出他们体弱多病、面无血色和多愁善感的原因，那么最可能的罪魁祸首，恐怕就是含有害物质的颜料了。”他在书中写道。
《工人的疾病》是第一篇完整的关于职业病的论文，拉马齐尼更是最早将颜料与艺术家健康联系起来的人之一。然而直到几个世纪后，画家们才改用有害物质含量较低的颜料，服用防治铅中毒的药。
1834年，英国《伦敦医学与外科》杂志刊文称，某种肠道疾病患者病发时，胃部并没有剧烈的疼痛感。于是，论文作者怀疑画家们的急性腹痛是铅被吸收进入肠道后，产生的“神经性疾病”。
当然，颜料并非过去几个世纪以来铅中毒的唯一诱因。在16世纪，铅曾以“铅黄”的形式，作为普通甜味剂出现在红酒中，从而引发了周期性肠道炎在整个欧洲的蔓延。
铅一度被当成药物使用。11世纪的波斯医生阿维森纳就记录了铅对腹泻的治疗作用。中世纪时期，铅还出现在化妆品、贞洁带和杀精剂中。
排字工人、工匠和经常饮用含铅葡萄酒的人，都是铅中毒的常客。但受荼毒最深的，恐怕还是长时间使用颜料的艺术家们。
颜料造成的急性腹痛，表现形式不太固定，症状通常包括面色灰白、牙齿脱落、浑身乏力、胃部疼痛、局部麻痹、痛风，以及尿酸累积导致的关节炎。所有类似的症状在今天看来，都是慢性铅中毒的表现。
颜料带来灵感与痛苦
诸多著名艺术家惯于创作风格阴郁的作品，事实上，给予他们“灵感”的也许正是这些致病的画作本身。
历史上著名艺术家们的身体状况已无法得知，他们是否曾苦于铅中毒，很难被证实。那些曾患有妄想症、抑郁症或痛风的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们，病因到底是颜料还是自身的生理机能缺陷，今人也难以确定。
不过，还是有人热衷于此项研究。不久前，西班牙维戈市的内科医生胡里奥·蒙特-圣地亚哥通过评估现有资料，研究了跨越5个世纪的艺术家，并在《大脑研究进展》杂志上发表了论文。
基于史料中艺术家们的身体状况，蒙特-圣地亚哥认为，米开朗基罗·博那罗蒂、弗朗西斯科·戈雅、坎迪多·波提那利以及文森特·梵高等声名显赫的艺术家，都可能是铅中毒受害者。
在拉斐尔的壁画《雅典学派》中，米开朗基罗的膝盖有些变形，这可能是因为他患上了关节炎。此外，蒙特-圣地亚哥还从米开朗基罗的信件中发现，后者曾抱怨尿液中出现结石。因此他推测，这位艺术大师生前深受通风之苦，病因则是长时间接触颜料和贪杯。
许多艺术史学家认为梵高可能患有癫痫和双相情感障碍，蒙特-圣地亚哥指出，也许铅中毒是导致他出现妄想和幻觉的原因。
喜爱梵高的人都知道，他有允吸画笔的习惯，这可能是因为铅有微甜的回味。但也有学者对这一假设提出质疑，认为梵高痛苦的根源是卟啉病、营养不良和酗酒。
西班牙画家戈雅偶尔会用手指蘸颜料，在画布上创作，蒙特-圣地亚哥认为这一举动是其身体孱弱的原因之一。戈雅常出现便秘、手抖、四肢无力、间歇性失明、头晕目眩及耳鸣的症状，在他1820年创作的著名自画像中，戈雅被医生拥抱着。
音乐家贝多芬和亨德尔也很可能受铅中毒所害，虽然与其工作无关。美国伊利诺斯州普菲佛研究中心检测发现，贝多芬的头发样品中含有高浓度铅。蒙特-圣地亚哥推测称，这是由于他喝了太多的匈牙利葡萄酒、有咬铅笔的坏习惯，或是服用了含铅药物所致。
在众多疑似病例中，20世纪以创作大幅新写实主义壁画闻名的巴西画家波提那利，是证据最确凿的铅中毒者。他使用与梵高类似的颜料。在出现肠道出血的症状后，波提那利被诊断为铅中毒，并于1954年入院治疗。
医生建议他更换颜料，他照办了。然而经过不甚理想的尝试后，还是用回了以前的。1962年，经历一次严重的肠道出血后，58岁的波提那利与世长辞了。
一些早期艺术家或许不清楚颜料与健康之间的联系，但波提那利却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有时艺术意味着伤害”
到19世纪中叶，人们已清楚地认识到了铅对健康的危害。
一本1836年出版的书中，出现了这样一段话：“大多数画家和油漆工人的身体不好，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已习惯了工作中必须要接触到的物质，但这些材料会损害人的神经系统，以及体内部分器官。”
蒙特-圣地亚哥在研究中发现，波提那利似乎格外喜好用含铅颜料作画。有报道称，他曾指责那些劝诫他停止使用铅制颜料的医生，说“他们不想让我活着”。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有时候，艺术会带来伤害。”蒙特-圣地亚哥感慨道，“但艺术也可以拯救灵魂”。
□美国《大西洋月刊》
曾几何时，艺术对画家来说意味着实实在在的痛苦。
艺术家有“神秘症状”
1713年，意大利医生博纳丁斯·拉马齐尼在他的著作《工人的疾病》中描述了一组艺术家身上特有的神秘症状。
“我发现，几乎我认识的所有画家都是不健康的……如果想试着找出他们体弱多病、面无血色和多愁善感的原因，那么最可能的罪魁祸首，恐怕就是含有害物质的颜料了。”他在书中写道。
《工人的疾病》是第一篇完整的关于职业病的论文，拉马齐尼更是最早将颜料与艺术家健康联系起来的人之一。然而直到几个世纪后，画家们才改用有害物质含量较低的颜料，服用防治铅中毒的药。
1834年，英国《伦敦医学与外科》杂志刊文称，某种肠道疾病患者病发时，胃部并没有剧烈的疼痛感。于是，论文作者怀疑画家们的急性腹痛是铅被吸收进入肠道后，产生的“神经性疾病”。
当然，颜料并非过去几个世纪以来铅中毒的唯一诱因。在16世纪，铅曾以“铅黄”的形式，作为普通甜味剂出现在红酒中，从而引发了周期性肠道炎在整个欧洲的蔓延。
铅一度被当成药物使用。11世纪的波斯医生阿维森纳就记录了铅对腹泻的治疗作用。中世纪时期，铅还出现在化妆品、贞洁带和杀精剂中。
排字工人、工匠和经常饮用含铅葡萄酒的人，都是铅中毒的常客。但受荼毒最深的，恐怕还是长时间使用颜料的艺术家们。
颜料造成的急性腹痛，表现形式不太固定，症状通常包括面色灰白、牙齿脱落、浑身乏力、胃部疼痛、局部麻痹、痛风，以及尿酸累积导致的关节炎。所有类似的症状在今天看来，都是慢性铅中毒的表现。
颜料带来灵感与痛苦
诸多著名艺术家惯于创作风格阴郁的作品，事实上，给予他们“灵感”的也许正是这些致病的画作本身。
历史上著名艺术家们的身体状况已无法得知，他们是否曾苦于铅中毒，很难被证实。那些曾患有妄想症、抑郁症或痛风的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们，病因到底是颜料还是自身的生理机能缺陷，今人也难以确定。
不过，还是有人热衷于此项研究。不久前，西班牙维戈市的内科医生胡里奥·蒙特-圣地亚哥通过评估现有资料，研究了跨越5个世纪的艺术家，并在《大脑研究进展》杂志上发表了论文。
基于史料中艺术家们的身体状况，蒙特-圣地亚哥认为，米开朗基罗·博那罗蒂、弗朗西斯科·戈雅、坎迪多·波提那利以及文森特·梵高等声名显赫的艺术家，都可能是铅中毒受害者。
在拉斐尔的壁画《雅典学派》中，米开朗基罗的膝盖有些变形，这可能是因为他患上了关节炎。此外，蒙特-圣地亚哥还从米开朗基罗的信件中发现，后者曾抱怨尿液中出现结石。因此他推测，这位艺术大师生前深受通风之苦，病因则是长时间接触颜料和贪杯。
许多艺术史学家认为梵高可能患有癫痫和双相情感障碍，蒙特-圣地亚哥指出，也许铅中毒是导致他出现妄想和幻觉的原因。
喜爱梵高的人都知道，他有允吸画笔的习惯，这可能是因为铅有微甜的回味。但也有学者对这一假设提出质疑，认为梵高痛苦的根源是卟啉病、营养不良和酗酒。
西班牙画家戈雅偶尔会用手指蘸颜料，在画布上创作，蒙特-圣地亚哥认为这一举动是其身体孱弱的原因之一。戈雅常出现便秘、手抖、四肢无力、间歇性失明、头晕目眩及耳鸣的症状，在他1820年创作的著名自画像中，戈雅被医生拥抱着。
音乐家贝多芬和亨德尔也很可能受铅中毒所害，虽然与其工作无关。美国伊利诺斯州普菲佛研究中心检测发现，贝多芬的头发样品中含有高浓度铅。蒙特-圣地亚哥推测称，这是由于他喝了太多的匈牙利葡萄酒、有咬铅笔的坏习惯，或是服用了含铅药物所致。
在众多疑似病例中，20世纪以创作大幅新写实主义壁画闻名的巴西画家波提那利，是证据最确凿的铅中毒者。他使用与梵高类似的颜料。在出现肠道出血的症状后，波提那利被诊断为铅中毒，并于1954年入院治疗。
医生建议他更换颜料，他照办了。然而经过不甚理想的尝试后，还是用回了以前的。1962年，经历一次严重的肠道出血后，58岁的波提那利与世长辞了。
一些早期艺术家或许不清楚颜料与健康之间的联系，但波提那利却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有时艺术意味着伤害”
到19世纪中叶，人们已清楚地认识到了铅对健康的危害。
一本1836年出版的书中，出现了这样一段话：“大多数画家和油漆工人的身体不好，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已习惯了工作中必须要接触到的物质，但这些材料会损害人的神经系统，以及体内部分器官。”
蒙特-圣地亚哥在研究中发现，波提那利似乎格外喜好用含铅颜料作画。有报道称，他曾指责那些劝诫他停止使用铅制颜料的医生，说“他们不想让我活着”。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有时候，艺术会带来伤害。”蒙特-圣地亚哥感慨道，“但艺术也可以拯救灵魂”。
□美国《大西洋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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