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核磁共振仪窥探社交的秘密

    有了核磁共振技术帮忙，人类非凡而奇妙的社交能力不再是大脑深处的秘密。

    社会心理学家很喜欢“囚徒困境”理论，称它可以很好地展示人类是如何计算自身的利益得失。假设这样的情况：有一笔奖金（假定为10美元）分给两个玩家，一个人得多少取决于另一个人是否认可公平分配。如果他俩选择相互信任，每个人得5美元；如果一个玩家配合对方，但另一个“背叛”，按规矩办事的人一分钱都得不到，背叛者拿走所有；如果两个玩家都选择背叛，他们各得1美元。而且，玩家作决定前不知道同伴会怎样选择。

    粗看上去，背叛是相对划算的：至少能得1美元，而且可能得10美元；反之，就算你配合，还是得冒同伴背叛的风险，一旦如此，他会把钱都拿走，让你像傻瓜一样徒呼奈何。

    在《社交：为什么我们的大脑是用线连起来的》一书中，马修·D·利伯曼提了这么个问题：“为什么多数人明知守规则不容易赚钱，背叛者赚得更多，还是会选择相互配合？”如果人们仅仅追逐自身利益最大化，这种情况本不该出现。然而，这位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行为学教授认为，人们可能被一些自我利益之外的东西激励，那就是社会联系。他写道，“除了自我利益，我们也关心他人的幸福。这一点跟利己主义并存，是人类的基本社会准则。”

    该书副题中的“线”，就藏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里。如作者描述，美国埃默里大学对处于“囚徒困境”中的受试者进行神经映像研究时，尝试利用核磁共振技术（MRI，对大脑各部分的血流情况进行追踪）寻找真实存在的神经联结。研究人员发现，当研究对象的同伴配合时，大脑最重要的“奖励中心”腹侧组织层活跃起来——只要研究对象本人也配合。利伯曼总结道：“腹侧组织层似乎对参与者总共能赚多少比较敏感，对个人的得失不那么计较。”这就证明了，我们因他人的快乐而获得的快乐，有时比从自己身上获得的快乐更多。

    本书中的绝大部分场景是在核磁共振仪的监控下进行的：观察同伴接受电击刺激，评论电视节目的创意，玩一种被称为“网络球”（Cyberball）的在线游戏。其目的通常是模拟各种各样的社会情境，并分析受试者的情绪变化，以查明他们大脑中的哪个区域更容易兴奋。

    尽管类似的研究方法尚存争议，在利伯曼看来，MRI成像技术揭示了“社交活动的神经学机理”。他指出，当我们并不专注于某样事物时，所谓的“社交认知网络”（social cognition network）就会被激活。这是正常人的天赋能力——它即使在我们休息的时候也能运作——用作者的话讲，社交认知网络比其他神经网络有更强的适应性：“这种网络引导我们去揣摩别人的思维——他们的想法、感觉和目标……它促进理解与共鸣，协作与关怀。”

    事实上，利伯曼本身就是个很擅长社交的人，他在书中毫不吝啬地分享自己的生活经历——对麻醉剂的沉迷，与女友伤感的分手，长时间萎靡不振——即使这些内容对表达全书的主旨意义不大。同时，他给许多词汇赋予了特定含义，包括“心智”（凭直觉获知别人在想什么）以及“和谐”（利用自我控制来远离异己）等，从神经层面解析社交活动的秘密。

    核磁共振带来的奇妙发现还有很多。在另一次实验中，利伯曼与同事设法通过Cyberball游戏激起受试者“被拒绝”时的感受：当其他玩家不再把电子“球”传给某人，他们发现，后者大脑内闪亮的区域与跟肢体疼痛时闪亮的区域完全相同。利伯曼说，并排的两部核磁共振仪上，“哪个是对身体疼痛的分析？哪个是对精神‘疼痛’的分析？你完全区别不出来。”   

    我不好说这些结论有什么革命性意义。但我至少学会了，下次情绪不佳时，可以试着吃几片泰勒诺（镇痛药）。为什么不呢？既然身与心是一体两面，这么做没准会有奇效。

    □美国《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