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恩执政两年：在市场与计划间摇摆
本报记者 张慧
《
青年参考
》（
2013年11月20日
11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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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美林骑马俱乐部在10月竣工时，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到场视察。图片来源 CF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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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丽航空女乘务员的新旧制服对比 |
2011年12月30日，金正恩在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局会议上，被推选为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官。外界普遍认为，从这一天开始，朝鲜正式进入了“金正恩时代”。韩国《朝鲜日报》称，金正恩从父亲手中继承了核设施、120万人民军、价值6.6万亿美元的地下资源，并且掌控了2400万民众的命运。
今年11月12日开始，韩国多家媒体发表文章，盘点朝鲜两年来的改革和发展，并借此评说金正恩执政两周年的功过得失。不过，韩媒报道多处语焉不详，出现“听说平壤居民的生活也变富裕了”等模糊表述。
市场化有利有弊
平壤日出饭店的咖啡店里，坐满了拿着平板电脑和智能手机上网的顾客，有外国人，也有朝鲜居民。这就是一位韩国游客11月11日访问朝鲜时看到的“朝鲜咖啡文化”。
“我差点以为到了首尔市内。”这位游客对韩国《中央日报》说。咖啡店的女服务员自豪地介绍，金正恩和夫人李雪主曾到这里享用过咖啡和爆米花。
在今年5月开业的海棠花餐馆中，看不到寻常的菜单，点菜得依靠平板电脑。这种充满现代化气息的营业方式，无疑受到了朝鲜人民的欢迎。据韩国游客介绍，在这里吃烤肉人均要消费70美元，仍然生意火爆，不预约就没有座位。
在多次前往平壤的人看来，“最大的变化就是平壤市内出租车大幅增加了”。《中央日报》称，金正恩执权后，出租车从80多辆增加到了300多辆，进入今年秋天后增至700多辆。出租车每公里费用为500朝元（约），是公交车票价的10倍，但客人正在急速增加。
11月11日，朝鲜的高丽旅行社通过脸谱网，发布了高丽航空女乘务员的新制服。新制服为藏青色，选择了显现颈部线条的设计，强调女性美。照片中，空姐佩戴着高丽航空公司胸章和金正日像章，裙子长不及膝。今年7月金正恩视察平壤顺安机场时，曾指示要提高机上供餐的质量，更换乘务员服装设计，以符合新世纪的要求。
韩国《文化日报》指出，朝鲜在金正恩时代正表现出市场经济与传统计划经济摇摆并存的趋势。今年1月，朝鲜打破惯例，允许外国游客携带手机入境，同时朝鲜通信网也进入了3G时代。
到今年5月，朝鲜手机用户突破200万，平壤等主要城市出现了大型超市等新型商业形态。虽然很多高档消费场所绝非普通市民可以享用，但这从另外一面表明了朝鲜消费风潮的扩散，以及经济的好转。
只是，随着市场化兴起，其副作用也逐渐显现。《朝鲜日报》称，朝鲜形成了一种“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风气。加入劳动党、上大学的愿望，都可以通过行贿实现。
“进入平壤医科大学需要1万美元，金日成大学法学和经济学等热门专业需要5000~1万美元，艺术类需要1~2万美元。”政府消息人士告诉《朝鲜日报》。
甚至罪犯也可以花钱脱罪。2011年逃离朝鲜的朴某，自称“在南浦市向海岸警卫队送了500万朝元后，坐船来到海上”。《朝鲜日报》称，在鸭绿江和图们江等地，渡江费为40美元，老弱者如果交60美元，能被军人背着过江。
“总而言之，现在朝鲜人有种从生到死一切都能用钱解决的认识。”一位消息人士说。
在市场化道路上曲折前进
去年8月28日，朝鲜惠山市的米价在几天之间涨了40%。人民币兑朝元比价从1：850上涨到1：1100。韩国媒体认为，这是朝鲜版改革开放“628措施”带来的后遗症。
“628措施”取消国家配给制，允许部分试点企业和合作农场自主制定生产计划，根据生产收益进行分配。这个力度惊人的改革措施却存在隐患：如果政府无法合理调控，通货膨胀的可能性就会提高。
消息人士向《朝鲜日报》透露：“今年3月，平壤家具工厂和鸵鸟养殖场等的月薪提高到原来的100倍。本来还怀疑不是真的，但确实支付了月薪，令人非常吃惊。”供职于平壤基础食品工厂的宋某告诉旅日朝鲜人总联合会机关报《朝鲜新报》，“因为是按劳分配，所以工作热情高涨”。
韩国统一研究院朝鲜研究中心主任朴泂重认为，朝鲜“是在效仿中国上世纪80年代推行的‘社会主义商品经济’体制，但由于政治、经济条件不完善，没能按照预想路线发展”。朝鲜在保留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前提下，尝试引入模棱两可的市场经济模式，但加剧了贫富差距。
金正恩市场化改革的另一项重大举措，是成立国家开发委员会，建设4个经济特区和14个开发区。其中招商引资效果最好的，是罗先经济特区。
首尔大学统一和平研究院向去年和今年离开朝鲜的200多名脱北者，进行了问卷调查，结果显示罗先市是朝鲜最富裕城市，也是他们最想居住的城市。曾在那里居住的脱北者金某说：“出租车在新建的公路上疾驰，而且到处都在建公寓。到了晚上，霓虹灯绚烂多彩，仿佛资本主义国家的城市一般。”
据《朝鲜日报》报道，目前有中国、日本、俄罗斯、加拿大等国的150多家外企，以合作企业的形式入驻罗先特区。在那里，外出就餐一次费用约为100元人民币，手机普及率也达到80%；人们普遍使用外币，很少见到朝元。
然而同一篇报道指出，朝鲜人民不能自由进入经济特区。前往朝鲜的韩国游客称，罗先特区因用铁丝网与外界隔绝，当地居民称之为“蚊帐特区”。
注重新建或维修政治象征物
10月20日，金正恩访问了在平壤竣工的美林骑马俱乐部。《朝鲜日报》称，这是他今年第25次出席与体育相关的公开活动。
金正恩对体育项目表现出关注后，朝鲜投入大额的国家财政资金，建设体育、娱乐设施。继去年在平壤建成人民露天滑冰场和室内滑冰场后，今年又建设了绫罗人民体育公园、平壤体育馆、美林骑马俱乐部。
韩国统一研究院高级研究委员林岗泽告诉《中央日报》，“进入金正恩体制后，美元使用限制被放宽，形成了以聚集在平壤的有钱人为中心的消费市场”，“这与朝鲜当局想要赚取美元的意图相吻合，娱乐设施非常火爆”。
韩国政府相关人士则认为，朝鲜“强调体育活动，是为了宣传年轻领导人的活力和爱民思想”。
《朝鲜日报》对2012年1月至今年6月朝鲜劳动党机关报《劳动新闻》的报道进行分析，结果显示，金正恩新建或维修了141件金日成、金正日等领导人的铜像、壁画、永生塔这类政治象征物。
此外，《朝鲜日报》注意到，金正恩执政两年来，一直没有进行特殊对外活动的动向，认为金正恩“似乎还没做好准备”。
高丽大学教授南成旭说：“金正恩经常见的是美国篮球运动员罗德曼这样的外国人。”
2011年12月30日，金正恩在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局会议上，被推选为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官。外界普遍认为，从这一天开始，朝鲜正式进入了“金正恩时代”。韩国《朝鲜日报》称，金正恩从父亲手中继承了核设施、120万人民军、价值6.6万亿美元的地下资源，并且掌控了2400万民众的命运。
今年11月12日开始，韩国多家媒体发表文章，盘点朝鲜两年来的改革和发展，并借此评说金正恩执政两周年的功过得失。不过，韩媒报道多处语焉不详，出现“听说平壤居民的生活也变富裕了”等模糊表述。
市场化有利有弊
平壤日出饭店的咖啡店里，坐满了拿着平板电脑和智能手机上网的顾客，有外国人，也有朝鲜居民。这就是一位韩国游客11月11日访问朝鲜时看到的“朝鲜咖啡文化”。
“我差点以为到了首尔市内。”这位游客对韩国《中央日报》说。咖啡店的女服务员自豪地介绍，金正恩和夫人李雪主曾到这里享用过咖啡和爆米花。
在今年5月开业的海棠花餐馆中，看不到寻常的菜单，点菜得依靠平板电脑。这种充满现代化气息的营业方式，无疑受到了朝鲜人民的欢迎。据韩国游客介绍，在这里吃烤肉人均要消费70美元，仍然生意火爆，不预约就没有座位。
在多次前往平壤的人看来，“最大的变化就是平壤市内出租车大幅增加了”。《中央日报》称，金正恩执权后，出租车从80多辆增加到了300多辆，进入今年秋天后增至700多辆。出租车每公里费用为500朝元（约），是公交车票价的10倍，但客人正在急速增加。
11月11日，朝鲜的高丽旅行社通过脸谱网，发布了高丽航空女乘务员的新制服。新制服为藏青色，选择了显现颈部线条的设计，强调女性美。照片中，空姐佩戴着高丽航空公司胸章和金正日像章，裙子长不及膝。今年7月金正恩视察平壤顺安机场时，曾指示要提高机上供餐的质量，更换乘务员服装设计，以符合新世纪的要求。
韩国《文化日报》指出，朝鲜在金正恩时代正表现出市场经济与传统计划经济摇摆并存的趋势。今年1月，朝鲜打破惯例，允许外国游客携带手机入境，同时朝鲜通信网也进入了3G时代。
到今年5月，朝鲜手机用户突破200万，平壤等主要城市出现了大型超市等新型商业形态。虽然很多高档消费场所绝非普通市民可以享用，但这从另外一面表明了朝鲜消费风潮的扩散，以及经济的好转。
只是，随着市场化兴起，其副作用也逐渐显现。《朝鲜日报》称，朝鲜形成了一种“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风气。加入劳动党、上大学的愿望，都可以通过行贿实现。
“进入平壤医科大学需要1万美元，金日成大学法学和经济学等热门专业需要5000~1万美元，艺术类需要1~2万美元。”政府消息人士告诉《朝鲜日报》。
甚至罪犯也可以花钱脱罪。2011年逃离朝鲜的朴某，自称“在南浦市向海岸警卫队送了500万朝元后，坐船来到海上”。《朝鲜日报》称，在鸭绿江和图们江等地，渡江费为40美元，老弱者如果交60美元，能被军人背着过江。
“总而言之，现在朝鲜人有种从生到死一切都能用钱解决的认识。”一位消息人士说。
在市场化道路上曲折前进
去年8月28日，朝鲜惠山市的米价在几天之间涨了40%。人民币兑朝元比价从1：850上涨到1：1100。韩国媒体认为，这是朝鲜版改革开放“628措施”带来的后遗症。
“628措施”取消国家配给制，允许部分试点企业和合作农场自主制定生产计划，根据生产收益进行分配。这个力度惊人的改革措施却存在隐患：如果政府无法合理调控，通货膨胀的可能性就会提高。
消息人士向《朝鲜日报》透露：“今年3月，平壤家具工厂和鸵鸟养殖场等的月薪提高到原来的100倍。本来还怀疑不是真的，但确实支付了月薪，令人非常吃惊。”供职于平壤基础食品工厂的宋某告诉旅日朝鲜人总联合会机关报《朝鲜新报》，“因为是按劳分配，所以工作热情高涨”。
韩国统一研究院朝鲜研究中心主任朴泂重认为，朝鲜“是在效仿中国上世纪80年代推行的‘社会主义商品经济’体制，但由于政治、经济条件不完善，没能按照预想路线发展”。朝鲜在保留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前提下，尝试引入模棱两可的市场经济模式，但加剧了贫富差距。
金正恩市场化改革的另一项重大举措，是成立国家开发委员会，建设4个经济特区和14个开发区。其中招商引资效果最好的，是罗先经济特区。
首尔大学统一和平研究院向去年和今年离开朝鲜的200多名脱北者，进行了问卷调查，结果显示罗先市是朝鲜最富裕城市，也是他们最想居住的城市。曾在那里居住的脱北者金某说：“出租车在新建的公路上疾驰，而且到处都在建公寓。到了晚上，霓虹灯绚烂多彩，仿佛资本主义国家的城市一般。”
据《朝鲜日报》报道，目前有中国、日本、俄罗斯、加拿大等国的150多家外企，以合作企业的形式入驻罗先特区。在那里，外出就餐一次费用约为100元人民币，手机普及率也达到80%；人们普遍使用外币，很少见到朝元。
然而同一篇报道指出，朝鲜人民不能自由进入经济特区。前往朝鲜的韩国游客称，罗先特区因用铁丝网与外界隔绝，当地居民称之为“蚊帐特区”。
注重新建或维修政治象征物
10月20日，金正恩访问了在平壤竣工的美林骑马俱乐部。《朝鲜日报》称，这是他今年第25次出席与体育相关的公开活动。
金正恩对体育项目表现出关注后，朝鲜投入大额的国家财政资金，建设体育、娱乐设施。继去年在平壤建成人民露天滑冰场和室内滑冰场后，今年又建设了绫罗人民体育公园、平壤体育馆、美林骑马俱乐部。
韩国统一研究院高级研究委员林岗泽告诉《中央日报》，“进入金正恩体制后，美元使用限制被放宽，形成了以聚集在平壤的有钱人为中心的消费市场”，“这与朝鲜当局想要赚取美元的意图相吻合，娱乐设施非常火爆”。
韩国政府相关人士则认为，朝鲜“强调体育活动，是为了宣传年轻领导人的活力和爱民思想”。
《朝鲜日报》对2012年1月至今年6月朝鲜劳动党机关报《劳动新闻》的报道进行分析，结果显示，金正恩新建或维修了141件金日成、金正日等领导人的铜像、壁画、永生塔这类政治象征物。
此外，《朝鲜日报》注意到，金正恩执政两年来，一直没有进行特殊对外活动的动向，认为金正恩“似乎还没做好准备”。
高丽大学教授南成旭说：“金正恩经常见的是美国篮球运动员罗德曼这样的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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