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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06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克里姆林宫:红色要塞的隐喻

作者 [英] 卡特里奥娜·凯利 译者 陈荣生 《 青年参考 》( 2013年11月06日   32 版)

    《红色要塞:俄罗斯历史的秘密心脏》(Red Fortress: The Secret Heart of Russia's History),阿伦·莱恩出版社2013年10月,528页。

    关于作者:凯瑟琳·米兰黛勒(Catherine Merridale)是伦敦大学玛丽皇后学院历史系当代史教授,本科毕业于剑桥国王学院,于伯明翰大学获得博士学位,曾赴莫斯科留学,主要作品包括《莫斯科政治和斯大林的崛起》、《苏维埃政府的官员》、《改革:历史远景》、《石头之夜:俄罗斯的死亡和记忆》、《伊凡的战争:1939至1945年的苏联红军》等。

    对莫斯科乃至整个俄罗斯而言,克里姆林宫是高居于世俗生活之上的存在。它的壁垒森严和与世隔绝,被视为对这个国家历史足迹的一种隐喻。

    欧洲众多主要城市中,只有几个是以历史遗迹为核心,爱丁堡、布拉格、雅典卫城以及莫斯科的情况又各有不同。对俄罗斯来说,克里姆林宫既是一处圣地,也是一处防御工事,从一开始就比其他几个城市的堡垒拥有更复杂的性格。坚固的城墙,不仅让其本身与城市的其他部分相区别,而且在更宽广的视野中,成为一种与世隔绝、壁垒森严的象征。

    实际上,俄罗斯的不少古城中央都有“克里姆林宫”。这个词的原意是城镇或城堡,引申为强化的防御工事。在普斯科夫、诺夫哥罗德和沃洛格达等地,类似的堡垒得到了完整的保留。但只有莫斯科大公国,当其在中世纪末成为东欧的主导,那里的克里姆林宫才逐渐被赋予强大的精神力量,是其他任何俄罗斯城市无法比拟的。克里姆林宫的这一面,即其作为政治权力基础的特质,给了凯瑟琳·米兰黛勒的《红色要塞》一书以灵感,从而呈现出一幅关于这个著名地标的、从它的模糊起源直到它成为国家象征的历史路线图。

    米兰黛勒的故事有两个“中心”:16世纪和17世纪由伊凡三世启动的惊人的造城运动,以及苏维埃时期克里姆林宫内的生活。作为学者,米兰黛勒的文学修养算不上顶尖,没有在两者之间建立任何直接的连续性。在提起“作为盾牌和陷阱”的堡垒的概念时,她认为,这座建筑物一直保持着要塞的心态:“克里姆林宫高居于现实生活之上,当然也就能藉此摆脱凌乱的喧哗,其象征意义在此过程中得以固化,这也是对俄罗斯近现代史的隐喻。”

    对作为政治和精神霸权象征的克里姆林宫及其版图的变迁,米兰黛勒不放过任何细节。19世纪20年代末对附属宗教设施的拆除,以及苏联时代因城市规划而对古建筑的整修,在她看来都是“严重的亵渎”。米兰黛勒惋惜地指出,克里姆林宫的版图其实正在不断缩小,一些颇有代表性的建筑物,如沙皇鲍里斯·戈东诺夫的大教堂,再也无法复活了。

    从作者一贯的风格看,《红色要塞》中自然少不了“中央集权国家的崛起”之类的长篇大论。尽管米兰黛勒充分运用了俄罗斯同行的研究成果,这仍是一部文艺和学术交织的书,让建造圣母升天教堂所用的砖头的精确尺寸,占据了与沙俄外交史或宫廷政治同等重要的位置。至于缺少可靠史料的部分,米兰黛勒则运用想象使文字变得生动,她捕捉到的不仅是克里姆林宫的不朽气味——熏香、蜡烛以及老鼠尿,还有1929年两队苏联专家到达“奇迹修道院”的戏剧性时刻:一队是来勘察这个地方的,另一队则计划将该建筑推倒。

    米兰黛勒观察俄罗斯政治和社会生活的方式,与沙俄作家米哈伊尔·彼拉伊夫(Mikhail Pylaev)有共同之处,后者写“古彼得堡”和“古莫斯科”的专著距今120年,如今仍然畅销。站在英语世界的立场看,这部著作的贡献在于,它描绘的画面的精彩程度,较大多数欧洲人对莫斯科的刻板印象更胜一筹。克里姆林宫变成了画像,让米兰黛勒能够随意探索她看到的、充满情趣的俄罗斯人的生活,探索东正教的秘密乃至“画像中的恶魔狂欢的力量”。

    不过在个别章节,笔者还是觉得有必要质询米兰黛勒一番。书中花了大量篇幅,把克里姆林宫描述为俄罗斯最大的“食槽”:它的医院和食堂既接纳谦卑的博物馆员工,也接纳(苏联共产党)政治局委员“被宠坏了的亲属”。参观列宁墓的学生可能会极力抑制住笑声,但出去后就会打赌,这位大人物的遗体内用的是什么填充物,沙子吗?另一个令人意外的事实是,尽管克里姆林宫的安保看似很严,如果有礼貌地跟门口的警卫拉拉家常,你仍然有机会不买票穿越圣伊万广场,也就是说,再苛刻的规范都会有管理层面的伸缩。

    总之,从任何角度观察,克里姆林宫的意义都不可能被随意抹杀。以苏联第一位宇航员之女艾琳娜·加加林为首的克里姆林宫博物馆董事会,此前决定要在莫斯科完成一项备受争议的工程,即复制凯瑟琳二世的新哥特式宫殿。然而,这并不是让米兰黛勒感兴趣的主题,相反,她重述了公众更熟悉的故事,即1931年被摧毁的救世主基督教大教堂(不在克里姆林宫内)在20世纪90年代末的重建,其资金来自政府的慷慨资助和私人捐款。不管怎样,对时隔较近的往事加以相对敷衍的处理是可以理解的:米兰黛勒的作品需要读者与描述对象保持一定距离;正如去过克里姆林宫者或许会有点失望,但前往的过程总归是令人振奋的。

    英国《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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