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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9月18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富人“犯错误” 穷人进监狱

○作者 克里斯·阿纳德 ○译者 朱庆和 《 青年参考 》( 2013年09月18日   40 版)

    我管他叫“单手套先生”。他绰号的起源不得而知,但肯定与他本人出奇吝啬有关。他刚刚给公司损失了将近10亿美元的抵押借款。由于他和其他交易者造成的巨大损失,那家公司濒临破产,幸亏政府出手,才得以幸免。

    2008年年底,一帮华尔街交易员聚在一起喝酒浇愁,告别倒霉的一年。夜将近,单手套先生隔着啤酒桌欠身,问道,“大家觉得今年我们会拿到不错的薪水吗?”

    单手套先生不是那种从事非法交易的人。尽管损失巨大,单手套先生没有被解雇,他的个人财富也没有任何损失。单手套先生照样拿到了高薪。当然不是以他的标准来衡量,没有年终奖,只有30万美元的薪水。单手套先生对此不满意。

    将近5年过去了,我的生活完全换了样。我辞掉了华尔街的工作,开始了一个摄影项目,记录纽约市吸毒者的生活。一年前,在里克斯岛监狱,我与新朋友塔基莎坐在一张小桌子边。塔基莎曾因为持有针筒被抓,或许这一次是因为卖淫,她是里克斯岛监狱的常客了。我们谈话快结束时,塔基莎隔着桌子欠身问,“你觉得今年我能出去吗?”

    塔基莎那年没能出狱,她多呆了两个月。塔基莎11岁被一名家族成员强暴,13岁时又被另一名家族成员强迫卖淫。过去25年里,她在亨茨波恩特当妓女,染上了海洛因和毒品。她的人生遭遇与我所认识的许多无家可归的吸毒者没什么两样,都是童年遭遇不幸,遭受性暴力,被家人排斥,继而染上毒品,最后,几乎无一例外地沦为妓女。

    单手套先生与我在华尔街遇见的许多人一样。他有中上流阶级的父母,接受过大学教育,获得MBA学位,之后是一份高薪工作。我从单手套先生和塔基莎那里学到什么?一言以蔽之。如果你是富人,你会犯错误。如果你是穷人,你会进监狱。

    没错,这就好比拿苹果与橘子相比较。但这正是关键。我们建立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社会,它们有着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塔基莎出生于一个机会有限的世界,那里黑市填补了空白。在她所处的世界里,违法行为通过暴力而非律师解决。适用于她的法律简单而僵硬。

    单手套先生出生于一个机会多多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法律可以做各种解释,有高明的律师的指引,在广阔的灰色地带可以安全无虞,从不会做出什么违法的事。那套规则常常是单手套及其朋友们制定并为自己服务的。

    没错,单手套先生没有违反任何法律。虽然,他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一家公司的破产,从而几乎引发全球经济崩溃。塔基莎违反了很多法律,没有一项是有解释余地的。你使用毒品,你就得进监狱。

    单手套先生可能看不惯塔基莎。他觉得,每个人的生活是自己一手制造的,增税帮助穷人无异于纵容懒惰。在他看来,贫困是因为不努力,做不到像他那样努力工作。许多成功的职业人士都持这种看法。

    贫困与吸毒有种种原因,但无一与懒惰有关。在街上讨生活是最为艰苦的行当。一位吸毒者听说我的华尔街生活后,曾羡慕地说:“你们在一个讨巧的世界赚讨巧的钱。”

    单手套先生离开了原来那家公司。他仍在金融行业工作。而塔基莎还在街上,与男人发生性关系收取50美元。或许她又在监狱了。我得了解一下,才知道到底是哪种情况。

    □英国《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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