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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9月18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马王对决
两代国民党人的政治文化冲突

○本报记者 张慧 《 青年参考 》( 2013年09月18日   07 版)

    2006年12月3日,国民党高雄市长候选人黄俊英造势晚会上,马英九与王金平(左)交头接耳。

    在台湾政坛中,马英九被戏称为“不粘锅”,因为他是个“没有朋友的人”,王金平则有个诨号叫“万应公”,被戏称“没有敌人的人”。马王二人的矛盾和心结也是岛内不争的秘密。究其原因,利益冲突有之,个人风格冲突有之,两代国民党员的政治文化差异也是原因之一。

    马王心结:一个是廉正自守,一个是广结善缘

    “关说案”甫一见光,台湾东森新闻网就评论称,“此次抓到王金平把柄,让当过法务部长的马英九终于有机会出手”,并预言,“马英九记者会说话几乎不留情面,表明二人已‘撕破脸’”。

    台湾不少分析人士认为,这次“九月政争”是马王矛盾的总清算,两人的摊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追本溯源,马王素有瑜亮情结,一个是廉正自守“不沾锅”,一个是广结善缘黑白两道吃得开,从党主席到“总统”,一直在明争暗斗。

    2005年国民党党主席改选,马王二人都表示有意竞选党主席。马英九是国民党基层的“政治明星”,但他的政治洁癖和书生气,让他与国民党高层有些隔阂。王金平得到连战等国民党元老的支持,但在基层选举中不敌马英72.4%的高得票率。在拜票过程中,马王二人难免相互指责,语带讽刺,但马英九胜选后,两人尽释前嫌,以礼相待。连战叮嘱政治经验不足的马英九多向王金平学习,马英九还虚心接受。

    进入2006年,马英九开始为2008年的“总统大选”积极准备。马英九曾与王金平密谈1个多小时,其间4度邀请王金平搭档,王金平前三次转移话题,最后一次明确拒绝。其中真意在于,王金平也想为“总统”宝座奋力一搏。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同在国民党内,两人并未因竞争而反目成仇。2008年马英九当选后,王金平甚至在多个场合出面挺马。“总统”和“立法院长”在公众面前维持好搭档形象。

    2010年,王金平与马英九因地方制度法草案和海峡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ECFA)在“立法院”的投票发生言语冲撞,但二人着力维持良好关系,使冲突“软着陆”,两个法案最终也顺利通过。“万应公”王金平党派特质并不明显,为了不得罪人,甚至纵容民进党在“立法院”阻碍国民党的提案顺利过关,但在关键时刻,王金平总是支持马英九。比如2012年的“美牛提案”,蓝绿阵营在“立法院”投票“打平”的情况下,王金平用手中关键一票支持了马英九,确保提案顺利通过,马英九事后还向王金平表示感谢。

    近年来,二人围绕“立法院”的小冲突日渐频繁。马英九力推的“核四”与“大陆服贸协定”等议案,都被王金平挡了驾。这些提案要么根本无法进入表决程序,要么就以失败告终。国民党党员数量在“立法院”占优势,但无法推动议案顺利通过,让马英九当局显得既窝囊又无能。民进党“立委”人数虽少,但经常在“立法院”表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捣乱戏码,让表决程序无法顺利进行。

    按照台湾法律规定,“立法院长”王金平有权动用警察维持“立法院”秩序,但王金平表示,警察权有违民主精神,拒绝使用。民进党不定期大闹“立法院”,受责难的是马英九当局。时间久了,马英九很难没有怨言。有台湾媒体认为,王金平已成为国民党执政的重大障碍,让马英九忍无可忍,“铡王”只是早晚问题。

    两种政治文化的代表

    “关说案”本身也体现了马王两人坚守的不同政治文化。

    按照王金平自传中所说,他出生在高雄富足的地主家庭,大家族生活在一起。他父亲是长子,王金平从小成长的环境似乎就是中国几千年家族文化的缩影,用他的话来说,“每天开门第一件事,就必须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

    小时候的王金平就在父亲的要求下到市场上叫卖自家种的韭菜花,在讨价还价中洞明世事,练达人情。这个训练在王金平身上留下深刻烙印。有媒体称,政治舞台上的王金平,举手投足间,似乎都有少年时代挑起韭菜花担子到市场喊价还价的影子,与人锱铢必较,但又处处留有余地,争取双赢,在牟取自己最高利益的同时不忘留一条路给对方走。

    马英九所走的道路是新一代台湾人的理想化缩影。他家世富足,外形讨喜,一路读名校,从小是绩优生。他不仅洁身自好,还对政治的肮脏看不顺眼。

    两人从政风格的不同,在面对“关说案”的态度上也有体现。率先出手的马英九做出痛心疾首、刚正不阿的姿态,反被批评“不近人情”。而被动接招的王金平即使在被撤销党籍的威胁前,仍满脸笑容地面对媒体,绝口不出恶言。他表示“心中坦然,顺其自然”。被媒体问及是否埋怨马英九,王金平说:“怎么会?……只有尊重。”无形中王金平赢得了同情分。

    马英九说,“我一向尊重法律,有时被骂不知变通,但有时我们的文化太会变通。”他表示,尽管他和王金平有深厚的交谊,但这样赤裸裸的介入司法,百年政党不可以承受这个莫大的屈辱。因此他必须大声说不,告诉民众,政治人物的手不可伸入司法。“如果有权势的人都可以关说影响司法,那么一般平民要如何期待司法保障公平正义?”

    马英九表示,尽管政治“关说”的文化可能存在已久,但这是民众深恶痛绝的行为,尤其当“关说”涉及司法个案时,更应该坚守底线。他强调:“在抗拒政治力量关说司法案件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灰色地带,也不容我们犹豫妥协。”

    两代人之间的斗争

    凡事要“讨个是非”的马英九,与凡事“和稀泥”的王金平,从根本上说,体现的是国民党两代人之间理念的差异。

    王金平是国民党上一代的最后一个代表,因此有很多国民党“大佬”力挺他,其中就包括国民党荣誉主席连战。他身上带有的气质和从政风格是中国式人情政治,符合国民党政治作风的一贯传统。

    “清流”马英九则是改革派,他多次表示,“我这辈子跟我家三代人都是国民党员,我把国民党改革、团结当成终身事业。”马英九清廉不贪,因此瞧不惯圆滑世故、结党营私的政客。据台湾TVBS电视台报道,马英九11日在考纪委员会的讲话中提到,“党的团结要建力在清廉、勤政、爱民的核心价值之上,而要做到清廉,就要做到选举不买票、执政不贪污、问政不腐化这3个要求。”

    “关说案”曝光后,国民党的重量级人物不是批评马英九破坏团结,就是刻意与马保持距离,人心向背不言自明。

    据台湾“中央社”报道,前“副总统”萧万长说,王金平碰到这样的事情,“我当然表示很同情”,还赞扬王金平有很大贡献。他表示在“行政院”服务时,受王金平很大的帮忙,到现在都很感谢王金平。

    连战之子连胜文则在“开除党籍事件”后前往“立法院”拜会王金平,为他加油打气。台湾《自由时报》称,连胜文痛批,现在不是“大明王朝”,任何人都不能高过法律,就算“总统”也不例外,“王被未审先判斗掉”,实在让人非常难过。

    亲民党主席宋楚瑜也强调,政治应该要有一些人性,但他看马英九追杀王金平的过程“完全没有人性”。而监听在台湾已立了相关法令,却还被违法使用,他认为这非常不应该。

    马英九并非“一个人在战斗”,新派政治精英对他铲除政治桎梏的做法很赞同。9月17日,台湾“总统府”前副秘书长罗志强在“脸谱网”上发文称,“立法院今天开议第一天,身陷关说争议的王金平仍是‘立法院长’”,文章称,“当我们默不作声,甚至向他朝贡,那么原来可能只是停在暗室的交易,现在将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原本还有三分忌惮的他,如今等于向社会公示,我才是王,是立法的王,是行政的王,现在更是司法的王。”很多网友则在文后留言,鼓励罗志强“认为对就要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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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王对决
两代国民党人的政治文化冲突
政治风暴未影响民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