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人为何走上街头？

    从公共服务质量低劣而政府投巨资建设足球场馆，到对政客阶层极度反感（这个阶层被视为基本上是腐败而且服务于自身利益的），种种不满终于促使巴西人走上街头。其传递出的最主要信息，是对巴西改革节奏缓慢的一种深深的无奈感。

    整整一个星期频频出现暴力行为的大面积街头抗议，既出人意料又规模空前，令巴西人对未来感到惶恐而又有所期盼。在经历了被助理们形容为“困惑”的几天后，巴西总统罗塞夫上周五试图通过电视讲话安抚国民。

    她承诺要与所有党派、州长以及市长共同努力，改善公共服务，改革失去信用的政治体制。她试图一方面欢迎抗议，另一方面誓言恢复公共秩序，防止那些令全国震惊的行为（包括在不同城市出现的破坏和抢劫，以及对公共建筑的冲击）重演。

    罗塞夫的讲话没有起到作用。抗议者不理睬总统针对“破坏了巴西海外形象”的暴力行为的警告，继续举行示威。圣保罗一条通往该市机场的公路被封堵，迫使乘客不得不拖着行李步行5公里到机场航站楼。100多个航班被延误或取消。

    集会活动将继续进行。圣保罗被调查的民众中，有三分之二表示希望抗议活动继续进行。在走上街头成功迫使公交票降价后，民众现在想要更好的医疗和教育。有人号召把7月1日作为全国抗议日。

    多方面的不满推动着抗议，包括公共服务质量低劣而政府投巨资建设足球场馆，以及对政客阶层的极度反感（这个阶层被视为基本上是腐败而且服务于自身利益的）。这一切导致逾100个城市爆发集会活动，其传递出的最主要信息，是对巴西改革节奏缓慢的一种深深的无奈感。这种情绪在那些走上街头的年轻新兴中产阶级中尤为强烈。这些人是20年民主制度外加经济稳定的受益者，当初他们接受了国家领导人鼓吹的更加繁荣更加平等的“巴西梦”愿景，如今他们在说，是时候开始兑现这一承诺了。

    罗塞夫的问题在于，由她的前任和导师卢拉推行的基于消费而不是投资的增长模式，已经山穷水尽。经济停滞、通胀攀升、财政和外部账户恶化，同时全球经济环境充满挑战——这一切局限了她的回旋余地。

    几乎没什么空间谈判达成兑现她的承诺所必需的协议了。这些承诺包括对城市交通进行全国性改革，以及为“陈旧的政治体制注入氧气”所必需的“深层次改革”。这类承诺以及人民的种种诉求，无法像降低公交票价那样快速兑现。有些承诺还带有争议。比如罗塞夫曾计划向巴西引进成千上万名外国医生，以改善巴西的公共医疗服务，但这一计划遭到三个全国性医疗协会的强烈反对。他们提醒罗塞夫，她的癌症是由巴西国内培养的医生治好的。

    令局面更加困难的是，罗塞夫集中式的决策方式，以及她不愿在政治上妥协的风格，如今都被其盟友视为问题的一部分。根据抗议蔓延时媒体发表的报道，与罗塞夫联合执政的政党领导人以及商界一些人物，都在向卢拉抱怨她的执政风格。不过，这位健谈的前领导人始终隐藏在公众视线外，引人注意地保持缄默。

    而原本可被炒作为新开端的内阁改组——包括撤换失去了信誉的以财政部长曼特加为首的经济团队——现在看来不太可能。因为此举将被人解读为，罗塞夫承认对其任内巴西平庸的经济表现负有责任，而且事已至此，此举对平息街头抗议也不会起到多大作用。而罗塞夫对抗议活动的回应，既姗姗来迟又不能打动人。这些都让人怀疑她的水平，对罗塞夫2014年10月将毫无悬念地胜选连任的感觉也不复存在了。

    在政治格局已经发生领导人似乎不理解的变化的情况下，这些领导人看上去不愿发表讲话和采取行动。前总统卡多佐在接受《圣保罗页报》采访时，对“各政党领会（抗议的涵义），并据此改变他们的话语和与社交媒体互动的能力”表示怀疑。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活动的组织者和抗议者通过有效使用脸谱、推特以及即时通讯系统动员大量群众，给政府带来了巨大压力。而这个政府以让数百万原本贫穷和中产的巴西人获得移动电话和互联网服务而自豪。

    上周末，一个曾在2010年成功推动宪法修改、禁止有腐败前科的政客竞选公职的团体，开始收集签名。他们需要150万人的签名，以促使国会对一场政治改革举行投票，目的是减少政党和政客数量，并使两者都接受选民问责。

    就目前而言，在政治体制发生改变之前，传统的调停方式不管用，直接民主成了唯一选择。

    □作者是威尔逊国际学者中心巴西研究所所长

    □摘自英国《金融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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