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世界的电子垃圾桶

    你是否想过，自己丢掉的那些旧笔记本电脑或手机都到哪儿去了？你的那些电子垃圾很有可能最终出现在中国。联合国最近的一份报告称，“中国现在似已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电子垃圾堆。”

    全球七成电子垃圾流入中国

    电子垃圾包括废旧的电视机、电冰箱、空调，以及在你的橱柜里积满灰尘的旧台式电脑等。这些电子产品许多最初都在中国制造，然后通过一种奇怪的全球经济之路，重返中国“叶落归根”。

    “据联合国数据，全球产生的电子垃圾约70%最终流向中国。”绿色和平组织北京办事处发言人马天杰说，“许多电子垃圾通过非法渠道进入中国。联合国公约特别禁止电子垃圾从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向中国和越南等国家转移。”

    过去10年，位于中国主要制造业区的广东省汕头市贵屿镇，一直是处理电子垃圾的一大中心。当地数十万人成了拆卸电子垃圾的行家。

    初到这里，每一条街都可看到工人坐在车间外的人行道上，用锤子和钻头砸开家用电器。贵屿的道路上罗列着一捆捆塑料、电线、电缆和其他废品。不同的部件根据其价值和转售的可能分门别类。一条街上摆放着绿色和金色的电路板，另一条街上都是台式电脑的金属外壳。

    有时，这里看起来工人在收获塑料“庄稼”，特别是当站在路边的女工们，用耙子扒拉齐膝深的塑料片“田地”时。

    在一个工场，工人们切开一麻袋一麻袋这种塑料片，然后倒进一个装液体的大缸，接着用铲子有时也徒手搅动这一锅人造材料。

    “我们把这些塑料卖给富士康公司。”其中一名工人说。台湾富士康公司为许多全球电子公司——包括苹果、戴尔和惠普供货。

    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非正式电子垃圾回收活动。在一处家族经营的垃圾场，工人们似乎擅于将塑料从旧电视机和报废汽车中分拣进不同篮子。“如果这个塑料杯有个洞，你就会把它扔了。”负责人指着一个粉色的塑料杯说，“然后，我们就收回，转卖掉。”

    苹果、惠普的“高科技垃圾”带来环境灾难

    但在贵屿，回收废品是一项肮脏、危险的工作。“回收如若处理得好，对环境有好处。”绿色和平北京发言人马天杰说，“但若按原始方法回收，就像我们在中国看到的电子垃圾处理方式，那会对当地环境造成巨大破坏。”

    据2013年4月联合国发布的报告《电子垃圾在中国》称，由于大规模电子垃圾处理行业，贵屿正遭受“环境灾难”。

    报告称，许多有毒污染来自燃烧电路板、塑料和铜线，或为提取铜和钢等有价值金属，而使用盐酸清洗。垃圾回收工场这样做，不仅会使铅、铍和镉等有毒重金属毒害工人和污染环境，还会向空气、水和土壤释放碳氢化合物。

    外地人初到贵屿，眼睛和鼻孔会因为受到刺激而有灼热感。汕头大学医学院的研究披露，贵屿许多孩子经过检测发现，其血铅水平高于平均水平。血铅水平过高可能损害大脑和中枢神经系统发育。

    数不清的“高科技垃圾”就被倾倒在小镇外的泥地上。水牛吃草和游泳的池塘，周围都是一堆堆惠普、IBM、爱普生和戴尔等品牌的电子零部件。大型动物有时会踩着经过堆积如山的玻璃片。这些玻璃片显然是从视频监控头上拆下的。

    平面显示器经常使用毒性很强的金属——水银。绿色和平组织在一份名为《有毒技术》的报告中说：“在拆解平面显示器等设备时，可能导致水银泄漏。焚烧或填埋也会造成向环境释放水银……它们会在食物链中蓄积，特别是在鱼类当中。”

    在贵屿从事电子垃圾行业的工人，大多是来自中国穷困地区的打工人员，他们的受教育水平低下。他们许多人淡化该行业对健康的潜在损害。

    在采访中，他们只愿透露自己的姓。“当然，这是不健康的。”一位陆姓女士说。她很快将塑料碎片从电脑键盘、遥控器甚至鼠标等设备中取出。她和同事使用打火机和喷灯烧塑料，为的是区分不同种类的材料。“但有些人在这里住了几代……对他们的健康没什么影响。”她说。

    几位工人说，虽然工作辛苦，但比在工厂流水线上干活更自由。在工厂做工的年轻人，不得随意走动，工作时间安排也十分严格。

    本土电子垃圾正迅速增加

    尽管环境退化，有毒气体弥漫，在贵屿的许多人眼里，最近几天状况大为改善了。20岁的王先生说：“记得2007年时，我第一次来这里，看到垃圾成河。”他将一捆捆电子废品装入摩托车后的拖车。“以前，洗金属，烧东西，会对人的肺造成严重损害。但政府现在正对此严密监管。”

    但是，不从事电子垃圾行业的当地居民，对贵屿的污染却有截然不同的看法。有一批农民从邻近的广西省移居贵屿种稻，他们说不敢喝当地的井水。他们说，井水洗衣物，颜色会变黄。自称姓周的带头人承认了另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我们不敢吃自己种的稻米，这里到处都是污染。”他指着身边的水稻田说。

    问他谁吃种出来的稻米，周回答：“我怎么知道？许多都卖掉了……他们不敢给米贴上‘贵屿种植’的标签。他们会写上米产自其他某个地方。”

    这其实也不让人意外。5月份，广州市的官员发现，大米及大米产品的镉超标。但当地政府没有具体说明这些被污染大米如何进入该市的粮食供应链。

    不过，贵屿政府似乎正努力限制外国垃圾，减少电子垃圾流入。“为什么他们现在阻止垃圾运抵？”一位经营塑料分选工场的男子感到不解，“这当然会损害我们的生意。”

    从2009年到2011年，中国政府试点“家电以旧换新”项目，监管电子垃圾处理取得了一定成功。在政府大量补贴的帮助下，该项目收集了数千万废旧的家用电器。

    但联合国同时警告，虽然中国政府在限制外国垃圾偷运入境方面取得了成功，但中国自产电子垃圾的数量正迅速增加。联合国报告称：“由于技术和经济发展，中国国内产生的电子垃圾增加很快。”报告引述的数字显示，过去16年，中国销售的电视机、冰箱、洗衣机、空调和计算机呈指数级增长。

    为避免生产和家电处理导致的恶性循环，绿色和平组织游说制造商，在生产中使用毒性较小的化学材料。该组织还对那些频繁更换手机、平板电脑和计算机的消费者，提出一条建议。

    “想想你的手机或器件去了哪里？”绿色和平的活动分子马天杰如是说，“想换手机或买新产品时，不要忘了你给这个星球留下的足迹。”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