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格罗礁：与群鱼共游印度洋畔

    与过度开发、人满为患的大堡礁不同，驱车一点点接近地处澳大利亚西端的宁格罗礁，你收获的将是一段更原始、更自由的旅程。

    轮胎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发动机也出现了过热迹象，在温度恒定为摄氏38度的沙海中驱车两个半小时，一路上的辛苦自不必说。还好，伸入印度洋的狭长半岛终于在望。此处接近澳大利亚人迹罕至的最西端，前方的景致比扑面而来的热浪更令人眩晕。

    半岛的每一侧都呈三种颜色：蔚蓝的天、红色的峭壁、炫目的白色海滩。海水清澈得有些离奇，站在悬崖边的平台上，目光能够轻易触及另一个世界：巨大的蝠鲼巡游水底，就像黑色幽灵轻轻飘荡，海牛和海龟随波逐流，时不时地，还会有独行的牛尾刺魟跳出海面。更有意思的是，不论你朝哪里看，总会发现有鲨鱼在浅水中逡巡，或潜伏在岩石后。

    宁格罗礁（Ningaloo Reef），号称澳大利亚的“另一块”大礁，位于珀斯以北700英里处，绵延约160英里。之所以说“另一块”，是针对名气更响的大堡礁而言。近些年，由于后者所在的澳大利亚东海岸开发过度，原生态的景色正被消耗殆尽。宁格罗礁则相反，海岸空无一人，从宾馆到沙滩仅一步之遥，谁都可以毫不费力地与各种海洋生物亲密接触。

    鲨鱼湾里聆听海豚唱歌

    如果只是想玩潜水，大可以从珀斯直飞海边，然后到珊瑚礁中心去。不过，要想见识别样风情，最好选择自驾游。离开珀斯的几小时内，我们沿着笔直、平坦的高速公路疾驰，右边是宽广的沙漠，左边是海岸线，只有躲避偶尔出现的袋鼠时才会打一下方向盘。

    在沿路那些人迹罕至的国家公园里，我们时而停下车来沿着悬崖远足，惊叹于奇形怪状的岩石排列，时而跨越深深的河谷，又穿越烤箱般的沙漠。

    三天后，我们在鲨鱼湾（Shark Bay）边歇脚，这个地名是英国航海家威廉·丹皮尔于1699年起的。他曾在自己的日志上写道：“我们看到了许多鲨鱼，饥肠辘辘的船员吃起鲨鱼肉来，津津有味。”

    如今的鲨鱼湾是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名录的世界自然遗产。海滩上的“沙子”无比洁白，足有30英尺厚——之所以打个引号，是因为那其实不是沙子，而是被压成细末的贝壳。更远些的浅滩上，散落着层层叠叠的堆积物，作为微生物复合体的化石，它们数十亿年前就在温暖的海洋中繁衍生息，释放出的氧气促进了生命的进化。

    鲨鱼湾最吸引人的节目，在我们到达后的第二天上演。数十名游客早早挤满了海滩，为的是听海豚唱歌。一名巡护员轻声念叨着什么，她身后则有十多头海豚热烈地嬉闹；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头探出脑袋来，从另一名志愿者手中得到小鱼作为奖励，它的同伴则慢慢在浅滩上打转，发出抑扬顿挫的鸣声，偶尔会把眼睛露出水面，朝人群投来好奇的一瞥。

    稍后，我们搭上一艘双体船，在肥胖慵懒的海牛、色彩明亮的海蛇、巨大的红海龟、矫健的虎鲨间来来回回穿梭。不经意间，我透过两个船体间的防护网往下看，发现几头和人类混熟了的海豚正在下方的水中飞快地“潜航”，接着在我们留下的尾波里跳跃追逐。

    软沙小道考验驾车技术

    途经佩伦半岛（Peron Peninsula），它的上半部被佩伦国家公园保护着。要想进去一探究竟，需要经过30英里的软沙小道，这条路通过一片灌木丛，连接着海天之间的一座瞭望塔，路边还插着块警示牌，告诉游人：这条路只适合“高底盘”的四轮驱动车。

    看起来，我们租的丰田RAV4 SUV似乎不够规格，本打算跟“猴子米亚野外观光公司”（Monkey Mia Wildsights）预订一辆“陆地巡洋舰”代步，但很遗憾，被对方告知已经订满了。为我们服务的“旅行参谋”一再保证，只要出发，她就会走在前面，如果有问题，会把我们拉出来。她看了看我们的车，再次鼓劲说：“不用担心，它能行的。”

    我们首先开进一处修车点——为了得到更多的牵引力，轮胎必须放掉至少1/3的空气；之后，便战战兢兢地开始沿着那条小路攀爬。行驶了约1/4的里程后，车里已经充满了汽油蒸汽的味道，加上摄氏43度以上的高温，我们不得不经常停车让发动机喘口气。为了加快散热速度，我们还打开了暖风，敞着车窗，满头大汗地在盛夏的烈日下蠕动。

    导游赶来与我们会合，又把胎压调低了一半，总算确保车子没陷进沙里。即便如此，到达终点后，我们所有人仍然精疲力尽。自驾车挑战这个国家公园毫无疑问是错误，如果你不能搞一辆全尺寸的越野车来的话，最好拜托旅行公司提前安排好行程。

    走出汽车，爬上瞭望塔居高远眺，鲨鱼、蝠鲼和海豚的身影再度映入眼帘。沙滩微微泛出红色——说明这里已经是澳大利亚西海岸，宁格罗礁就在前方不远处召唤。

    “珊瑚林”间与群鱼共游

    旅途的最后一程把我们带到了珊瑚湾（Coral Bay），它是大礁最南端一个小小的前哨，有一间宾馆和几个野营地。途中，我们在路边拣到了几十个被风吹落的芒果，香甜的美味实在无法抗拒，于是，在返程路上，大家特地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了片刻，又拣了一些。

    到达大礁后，岳父和岳母乘上汽艇，径直驶向潜水点。我和妻子劳伦则选择更为平和的项目：在温和的海浪中划皮艇。半小时后，在向导帮助下戴上水下呼吸管，我们翻身入海，第一感觉是温度恰到好处，好似家中的浴缸。接下来的一个多钟头里，我们在迷宫一样的珊瑚群中探索，在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和海龟面前游过。在此期间，我们有幸碰上了一条黑鳍鲨，明知这种生物对人无害，彼此擦肩而过时，我心里仍然有几分悸动。

    划皮艇，潜水、划皮艇、潜水，这种方式的确非常自由，但我仍然想验证一下，所谓的“另一块”大礁到底能给人多大的惊喜，而且也想知道它与东岸的大堡礁有何不同。第二天上午，我徒步沿海滩行走了几百码，然后扎进水中。不过在此之前，认真地套上脚蹼是不能忽略的步骤——倘若不慎踩上浅水区中埋在沙里的魟鱼，就会有被它刺伤的危险。

    一点点投入大海的怀抱，我再次进入珊瑚的丛林，一群蓝色的小鱼在耳畔游来游去，巨大的方头鲯鳅在前方一闪而过。我突然有了奇想：难道自己是透明的，鱼儿都看不到？

    把头露出水面时，但见空旷的海面和渺无人烟的海岸延伸到碧空尽头。四下毫无文明的痕迹，只有宾馆房间里的小说在等着我，旁边放着一盆新鲜的芒果，当然更少不了冰镇啤酒。澳大利亚东西两岸的大礁，哪个更有韵味？此时此刻，答案已开始在我心中浮现。

    □美国《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