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旦国王：不会朝示威民众开枪

    约旦国王阿卜杜拉是最亲美的阿拉伯领导人，他能带领其王国实现经济现代化、防止该国遭激进分子劫持吗？

    去年秋天的一个早晨，阿卜杜拉自己驾驶防弹车，抵达首都安曼一个停机坪。下车后，他快速走向自己的黑鹰直升机。他爬上飞行员的座位，跟副驾驶员交谈了一会儿，接着开飞机带我们到南部80英里处的卡拉克市。过了一会儿，另一架载着他的保镖的黑鹰直升机也起飞了。

    国王自己驾驶直升机抵达贫穷的卡拉克。他要与约旦河东岸的部落领导人共进午餐。超过一半的约旦人是巴勒斯坦裔，生活在西岸，但约旦哈希姆王朝一直依赖东岸的支持，东岸部落领导人则希望哈希姆王朝保护他们的特权，限制巴勒斯坦裔的势力。

    此前，国王向我（记者杰弗里·戈德堡）解释他到卡拉克的原因：他试图在劝说部落领导人懂得代议民主的重要性，他希望2013年1月议会选举中有更多巴勒斯坦裔当选。但他不允许穆斯林兄弟会控制太多的政治资源，以防他们绑架民主改革事业。换句话说，国王希望为约旦带来政治改革，并让渡一些他的权力——但只愿给那些“正确”的人。

    他告诉我，“今天，我要和一群老恐龙坐下来会谈。”他会见的这些人（包括一名前首相），年龄都偏大。会谈中，国王对高科技革新、女孩子的教育以及削减冗员等问题津津乐道。

    14年前，刚登基不久的阿卜杜拉告诉我，“陛下”这个称呼让他感到不适。多年后，他还是不喜欢繁文缛节，更喜欢直来直去的谈话。在很多方面，他似乎是个矛盾体。身为国王，他支持自由、世俗的民主体制。他自认为是政治、经济的改革者。他深知，如果他不带领国家迅速走向现代化，哈希姆王朝以及约旦自身将维持不了几十年。

    “阿拉伯之春”改变了突尼斯、埃及、利比亚以及也门的政权，而他躲过了这波冲击，仍旧掌权，也是个小奇迹。他可以罢免首相，解散议会。选择和罢免首相，占用了他大量时间。过去5年，他换了6位首相。他说，在这个过程中，他宁愿把自己给解职了。“当我们不得不改换内阁后，我的血压升至最高点——我妻子知道这一点。” 

    这些年，世界范围内的王权都在走向没落。但他的家族知道这一点吗？“不，我的家族成员不知道这一点。”国王说，“在我登基10年后，我有一次和家庭成员以及挚友坐在一起，我说，‘我再也不想干了。’”

    “你可不能退。”我说。

    “他们就是这么说的。”他回应道。

    我问阿卜杜拉，如果25万人涌向街头要求他下台，他是下令安全部队开枪还是选择退位？“我的性格决定了，我不会下令开枪。”国王说，“我不认为我们哈希姆家族会开枪。如果一个君主导致全国一半人口起义并希望你下台，那表明你肯定做错事了。”我并没有问他如果全国一半人口起义（约旦总人口为650万），约旦将会发生什么，但我理解了他的意思。

    “阿拉伯之春”开始的头几个月，约旦时不时会爆发示威活动。很多示威者来自巴勒斯坦裔占主体的穆斯林兄弟会。国王坚称，他用柔性手段来处理示威活动。拉尼娅王后建议他采取仁慈手段。“我当时一直在与指挥官们协调如何处理首轮示威活动。这时候拉尼娅说，‘你知道你该怎么做吗？向所有示威者送上水和果汁——让警察递给他们。’这是个好主意，我给他们打电话说，‘拉尼娅的意思是希望这么做。’而警察就照做了。”

    当然，示威者和政权保卫者间的冲突，并非总是像皇宫所希望的那样仁慈：安全部队以及神秘人士时不时地殴打示威者，并动用催泪瓦斯。不过，安曼绝对不同于大马士革。国王指出，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及其忠实追随者决定对示威者和叛乱人士开火。在反对阿萨德的统治中，超过7万人被打死。约旦静悄悄地与以色列和美国一道，监视阿萨德的化学武器的去向。截至今年2月，约旦已接收了40万名叙利亚难民。他也邀请阿萨德家族到约旦，并承诺为其提供庇护。“我多次提出让他的妻子出去。而他们说，‘谢谢你。但为什么你不操心你自己的国家，反为我们操心呢？’”

    他说，“君主体制正在变化。如果我儿子长大成人并成为国王，这个体制将会稳定……它将是英国那样的君主立宪制。”

    □美国《大西洋月刊》4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