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风波：道德批判替代市场监管？

    这半个多月的道德批判能否让苹果走下“神坛”尚未可知，国产品牌能否因此迎来“春天”也不好说，但一种非常现实的担忧是，“围殴”苹果可能会让投资者清楚地看到我们在法律保障和市场监管方面的缺陷，进而感到不确定性和隐忧——没有成熟而公平的市场监管，谁都不能确保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被“围殴”的对象。 

    最近半个多月时间，苹果公司正遭遇入华以来的最大一场危机。不过，与其说这是一场形象危机，倒不如说是一场舆论危机——今年的央视“3·15晚会”将枪口对准苹果，随即在各路媒体的持续炮轰中，苹果公司被贴上了“双重标准”、“傲慢”等负面标签。迫于舆论压力，苹果CEO库克4月1日发布公开信，向中国消费者致歉并承诺改进服务。

    在媒体批评苹果的过程中，有个值得玩味的现象是，很多消费者并不“领情”。甚至有网友调侃说，这一轮舆论轰炸，实质上给苹果公司做了一次“高规格的广告宣传”——报纸、电视台、网站都拿着放大镜给苹果挑刺，结果却只找到了“售后”问题而没发现任何“质量”问题，如果换作一家国内企业，说不定早就已经关门大吉了。

    之所以出现如此吊诡的舆论格局，究其因在于，我们在应对消费纠纷和消费侵权时，没有用法律和市场的途径去规制和调解，而是选择了道德批判和行政干预。这种本末倒置的选择，没有抓住问题的要害，反倒让批评带有了几分“整治”的色彩。

    贴标签是道德批判的典型表现，它能将问题简单化，给批判者找到一个攻击点。“洋品牌”并没有原罪，可是，如果将“洋品牌”与“双重标准”和“歧视”等标签绑在一起，批判似乎就具备了道义上的优越感。但这种标签式批判，往往会因缺乏有效凭据而变成令人生厌的情绪化表达。最典型的例子是，有专家称苹果logo残缺的一块，“缺的是对中国消费者的感恩之心”，结果遭网友齐声吐槽。

    而说服力弱又是道德批判的主要缺点。在预设立场的监督中，批判者一般都是带着结论去寻找证据。比如，预先认定某品牌应该批评，然后去找可批评的点。这种操作模式的困境在于，如果预设立场与事实不符，要将错就错就只能使用道德批判，例如，不断重复“傲慢”、“店大欺客”等主观评价，制造舆论声势。这样的监督和批判，不仅难以服众，还会像“8点20”事件那样损伤批判者的公信力。

    当然，呼吁对道德批判保持警惕和审慎，并不是说苹果公司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也并不是说苹果这样的公司不能批评。恰恰相反，如果没有严苛的监管和监督，那些国际知名的公司不会取得持久的成功。但需要强调的是，无论是“洋品牌”还是本土品牌，在消费维权方面都没有特赦权，只有一视同仁才能彰显公平。如何一视同仁？最起码的要求，是用明确而平等的规则来监管企业，不搞“选择性监督”。

    侵犯消费者权益的“苹果”应该要啃，但需注意“吃法”和“吃相”。一方面，对那些确实存在问题的企业，最应该采取的应对方法是用法律维权——如果法律法规缺失或标准偏低让企业钻了空子，最要紧的事则是尽快补齐法律监管的短板；另一方面，越位者应该意识到，在一个充分竞争的市场，消费者掌握“用钞票投票”的权利和自由，那些罔顾消费者权益的企业，最终都会付出代价。

    随着苹果公司服软道歉，持续了半个多月的批评可能会告一段落。这半个多月的道德批判能否让苹果走下“神坛”尚未可知，国产品牌能否因此迎来“春天”也不好说，但一种非常现实的担忧是，这可能会让投资者清楚地看到我们在法律保障和市场监管方面的缺陷，进而感到不确定性和隐忧——没有成熟而公平的市场监管，谁都不能确保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遭此“待遇”的对象。

    （本版言论不代表本报观点，仅供参考。文章均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