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慢新闻”了解中国

    有一次，我就某个新闻采访计划讨教我的朋友保罗·萨洛佩克。他曾在世界各地工作过，获得过好几个普利策奖，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专家。

    不过，我当时对他的具体技能更感兴趣。我要到中国四川省的农村地区徒步采访几周。保罗是徒步采访方面的专家，他曾230余天徒步马德雷山脉（Sierra Madre），还走过非洲、阿富汗的大片地方，以及亚马逊流域及其他地方。

    “有什么心得？”我问。他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后回答：“如果你要骑骡子，你要花足够时间来学会如何驾驭。这可比开飞机难。”

    然后，他跟我讲了一件窘事。有一次他到墨西哥长途旅行，第一天就被骡子打破了鼻子。几年前，他曾和我谈起另一个计划，如今这个计划已付诸实施——7年徒步环游世界。

    约一个礼拜前，他从埃塞俄比亚的Herto Bouri出发，首先到红海。他通过博客、刊物和推特等不同方式，实时记录自己的“出走伊甸园”之旅。但是，所有的技术环节很容易让人忽视一个基本的东西——这就是保罗所说的“慢新闻”，即以“每小时3英里的人类步行速度”报道新闻。

    说完保罗的旅程，让我们向另外一位“蜗牛速度新闻”的伟大践行者斯丹利·卡诺致敬。他的一个观点让我难以忘记。在报道亚洲时，他说，“你能成为行家，但成不了专家。”在新闻业，不管什么形式的谦虚，都不受欢迎。我们至今受累于假行家和知识速成，特别是涉及亚洲报道时。

    在北京的外媒记者中流传一个笑话：当你刚从机场出来时，你已准备好写一个专栏；一个月后，你脑中浮现了一本书的构思；但一年后，你发现自己什么也写不出来，因为你终于发现自己不知道的太多太多了。

    在短促的时代，只有坚持不懈才能写出引人关注的作品。去年我的同事凯瑟琳·布以一本《美丽永远的背后》，赢得了当年的国家图书奖。

    这本书是她花费3年时间，通过对孟买贫民窟采访和记录写成的。我们纵容自己去依赖速成知识，现在我们深受其害。读者们对这种速成解释也更为警惕。所幸的是，选择“慢新闻”，不会让人成为排斥技术进步的勒德分子（编者注：指反对机械化和自动化，反对新技术的人）。

    现如今，新闻业也不太雇佣那些周游世界采集新闻的记者。但卡诺和萨洛佩克这样的冒险家，应该给那些满怀热情但对驻外记者工作心存疑虑的人一点慰藉。 

    在埃塞俄比亚，保罗刚发了一则推特——“找不到井。在这个广袤无边的地方，只能从游牧民那里讨一点浑浊的水。清亮的月光正是我的思绪的颜色。”

    □美国《纽约客》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