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纸的故事

    《科学美国人》杂志称之为“宏伟又无与伦比的发明”！

    19世纪50年代是一个目睹了现代缝纫机、安全电梯和机关枪支发明的年代。读者眯着眼睛读了夺人眼球的标题下的那行小字，可能会被约瑟夫·C·盖也提的含药纸广告搞糊涂，这是美国的首例商用厕纸——他鼓吹是“时代最伟大的馈赠物”。 

    盖也提的说法显得过于挑衅了。然而厕纸在今天虽说是必不可缺的日常用品，但在19世纪50年代，花大价钱去买“废纸”，会遭到科学家们异口同声的嘲笑。医生们尤为关注盖也提的“厕纸治疗痔疮”的口号，然后很快就在主流杂志上大肆奚落这名厕纸先锋。 

    除去他的夸张主张口号，盖也提并不是第一个“发明”厕纸的人。有着指南针、手推车、丝绸和火药的中国人，早在几百年前就有了厕纸。从2世纪开始纸张就已在中国流通，人们把它当厕纸来用，也是很早以前的事。就连14世纪时执政的暴君洪武，也额外细心地在皇宫里放置了1.5万张超软芳香的厕纸。 

    不过这项发明并没有传到西方。英国农民用几把羊毛或者树叶就足够了（由此得来了一个有名的中世纪笑话：问：什么叶子最干净？答：冬青树叶子，因为没人会用它擦屁股）。贵族们会用亚麻布片或者织布片。或者他们干脆让别人帮他们擦屁股——14世纪以来的仆人手册里就建议“大便清道夫”，要时刻准备在关键时刻帮主人“擦屁股”。

    随着印刷时代崛起，人们很快就用起了小册子和书本的废弃纸张。正如17世纪作家托马斯·布朗写的：“他写了很多书，养了一群孩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对社会是有益的，因为他培养了厕纸和军人。” 

    这一切在19世纪时得到了改观，企图商业化厕纸的不止盖也提一人。19世纪90年代，英国市场先导者GW·阿特金斯公司声称，从1817年开始就持有英国王室供货许可证。然而，这在市场上可能只是一纸无用的公文。 

    不管怎样，盖也提的含药纸同厄本的头发光亮剂和凯琳格的擦剂一起，在美国药店的货架上亮相时，掀起了轩然大波。盖也提称这些含药纸“和纸币一样纤弱，和印刷纸一样强韧”。但真正的亮点在于，他吹嘘这种药纸能“治疗并预防痔疮”。

    正如他说的，印刷机的墨水事实上不含“剧毒”，不会引起痔疮——不过很多公司并未因此打住推行“厕纸疗法”，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20世纪30年代。 

    医疗杂志很快就充斥着反对盖也提的嘲讽声。“顺势疗法、水疗法和家庭疗法，现在必须把脑袋缩起来。”《新奥尔良医疗新闻与医院公报》嘲笑道，“纽约市的盖也提先生已看出民心连欺骗也能接受，于是他立马让雄心勃勃的美国人对他大加膜拜，如果这种欺骗曾受过赞赏的话。” 

    《医疗与外科手术报道》更粗俗地写道：“实用主义已改变了战略。它异常大胆放肆的地方，在于敢在背后攻击大众。纽约的盖也提先生试图从脱了裤子的人们身上得到好处。” 

    不久后，《柳叶刀》捕捉到了这股风气。“对于负责直肠区域的外科医生来说，它的作用异常简化了（痔疮的）预后、病理学和治疗学，现在外科医生的职业陷入了绝境。”作者鄙夷地说，“一切的一切只需要一块印有‘盖也提’名字的纸。” 

    当然，盖也提的产品不仅是昙花一现。就算它根本没法治疗痔疮，民众仍得感激贴心的厕纸带来的舒适，不久涌现了一系列模仿它的产品。20世纪30年代号称纸张异常“柔韧”的北方纸业集团，为必须让人眼前一亮的一些早期产品指明了道路。如今，厕纸业光在美国的年价值就有35亿美元，平均每人一年要用掉两万张以上的厕纸。 

    不过我们现在是否正迈入盖也提时代的暮年？正如中国人用高科技湿纸巾，带来了臀部清洗的革命，中国海东面的日本北九州市也将第三个千年的科技实践，运用到与时俱进的如厕清洗设备上。 

    1980年，日本TOTO在历时几年的人机工程学研究后，推出了带有三重舒适如厕功能的清洗设备：保持臀部舒适的加热座位，喷射式温水清洗设备与热气烘干设备。到2009年，72%的日本家庭都安装了如厕清洗设备或相应设备。 

    所以盖也提的“发明”，也许有一天也会变得和在《科学美国人》上刊登过广告的汽笛、计旋塞和俄亥俄州割草机一样过时。另一方面，“庸医”也会东山再起，正如1869年指出这一点的一本新杂志那样。“订阅《顺势疗法季刊》一年要1美元。”作者说，“既没有盖也提的含药纸便宜，也不像它那么耐用。” 

    □《科学美国人》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