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进军中亚声势不小,但在诸多不可控因素牵制下,实际收获低于预期。
“印度象”又在中亚迈出了大胆的一步。俄罗斯媒体近日援引印度驻吉尔吉斯斯坦使馆的消息人士说,印可能于2013年内接手吉尔吉斯斯坦的一处鱼雷试验基地。该试验场位于距吉首都比什凯克约250公里的卡拉科尔省伊塞克湖畔,先前被俄罗斯租用,用于测试各种水下武器。尽管印度专家强调,“本国力量出现在伊塞克湖与俄罗斯的利益并不矛盾”,对于两国在吉尔吉斯斯坦“争地盘”对区域形势产生的影响,并非所有人都持积极态度。
“中亚攻略”屡挫屡战
进军中亚,绝非新德里一时心血来潮。苏联刚解体,印度就与中亚五国建立了外交关系。2001年,印度以支援阿富汗北方联盟的名义,在塔吉克斯坦边境开设一家小型战地医院,为在中亚建立军事存在做了试探;2003年8月,印度与塔吉克斯坦举行首次联合反恐演习;同年11月,时任印度防长费尔南德斯访问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坦,承诺帮助两国提升军队现代化水平;2006年,印、塔、俄共同投资的艾尼机场维修工程完成,印度耗资约1800万美元获得该机场的部分使用权。至此,印度的“中亚攻略”达到高潮。
然而物极必反,印度的高调引起了周边各国的不安,迫使塔国防部出面表态:“不允许在本国领土上建立新的外国军事基地”。此后,形势急转直下,新德里虽未被通知从艾尼基地撤军,印教官仍在培训塔官兵,印空军战机进驻的计划却遭无限期推迟,该基地至今处于闲置状态。一计不成,印度只好把目光转向吉尔吉斯斯坦的鱼雷试验场。
早在2011年,印度就对这处军事设施产生了兴趣。当时,赴吉访问的印国防部长A·K·安东尼参观了试验场,并安排军方与吉方就相关合作进行磋商,称印度希望利用该试验场进行新型鱼雷及无人驾驶潜水器的研发。消息传到俄罗斯,引起某些人的警惕,有专家认为,印度租用该试验场是为了窃取先进鱼雷技术;俄《军事观察家》网站则评论说,如果印度租下这一试验场,必定引起俄罗斯与印度在中亚地区新一轮的冲突与竞争。
俄罗斯方面并非杞人忧天。对印度而言,如果租用鱼雷试验场的计划落实,就会为其插足中亚打开一条更宽阔的通道,派遣战斗部队常驻该地区或将为期不远。
无法掩饰的战略企图
中亚素有“世界心脏”之称,历来是欧亚大陆的兵家必争之地。希望成为世界大国的印度,也将该地区视为“延伸的邻国”。2000年6月,时任印度外交部长辛格在新加坡防务和战略研究所的公开演讲中声称:“印度的安全环境……西起波斯湾、西北到中亚、东北到中国以及东南亚。”同时,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是新德里长期追求的目标,得到中亚五国支持,将增加其“入常”的机会。
印度与中亚各国走近,一个显著的意图就是从侧面牵制宿敌巴基斯坦,从战略上压缩巴方的安全空间,由外围对其实施南北夹击。《印度快报》载文指出,印度曾计划在艾尼空军基地部署米格-29战斗机,该基地“还有可能成为印度远程侦察机新的起降点,有助于印度空军对中国新疆、吉尔吉斯斯坦、阿富汗乃至老对手巴基斯坦的腹地进行精确侦察”。必要时,印度空军甚至能够由此前出中国西部,切断中国通向巴基斯坦的补给线。
对能源的渴求同样是重要推手。印度属于贫油国,能源70%依靠进口,随着经济发展,对外依赖程度还在不断增加。中亚国家不但能够向印度提供稳定又便宜的石油和天然气,还是中国的能源来源地之一。印度如能与中亚各国达成牢靠的能源合作关系,既能满足自家发展工业的需求,又能挑战中国在该地区的战略利益,可谓一箭双雕。
如果代入中亚各国的角色换位思考,则不难看到:这些国家虽有地利,但国力不足,美俄近年来的争夺使其处境被动。因此,它们索性吸引更多大国涉足中亚——一方面可以利用各国的竞争提高自己的价码,获取更多利益;另一方面,也可以使各国彼此牵制,增加自己处理与大国关系的回旋余地。总体来说,各国对印度进军中亚并不十分抵触。
周边国家警惕心渐起
如今,进军中亚俨然成为新德里的“阳谋”。不过也有分析指出,印度的声势虽大,其具体方案在落实过程中,首先要面临地理空间的限制。印度本身并不与中亚接壤,要打通与中亚的联系,必须经过巴基斯坦或巴控克什米尔地区,军队后勤保障、贸易往来安全等不得不受巴方制约。
以能源为例,印度要获取中亚的油气,最经济、最便利的输送方式就是经陆路铺设管道,可选择的路线有中亚-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中亚-伊朗-巴基斯坦-印度、中亚-中国-印度,其中两条要经过巴基斯坦。此前,伊斯兰堡已明确拒绝通过“巴基斯坦-伊朗”管道向印度提供天然气。经中国的路线不仅路途遥远,同样会受中印关系牵制。
印度与中亚的合作,还得看莫斯科的脸色。俄罗斯视中亚为自身传统势力范围,中亚各国也认为俄罗斯是最特殊的伙伴,无论从经济、政治、社会影响力和地缘政治等方面看,俄罗斯的“先手优势”都很明显,说话非常有分量。拿上文提及的印度驻军艾尼基地流产来说,整个计划就卡在俄罗斯这一环上——有迹象显示,莫斯科曾就该问题对塔吉克斯坦施压,正如塔政治分析家科迪佐达指出:“莫斯科不想其他任何国家染指这座基地……”
近年来,印美关系升温迅速,令莫斯科不悦。阻止印度驻军艾尼基地,莫斯科想藉此提醒新德里:想在中亚立足,最好别同华盛顿打得太火热。如果印度不能领会其中含义,在伊塞克湖鱼雷试验场付出的努力可能也会化作一场空。事实上,考虑到俄罗斯在中亚的退让余地有限,随着印度与该地区各国的合作逐步深入,来自俄方的干涉只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