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够幸运的话,应该收到了不少圣诞礼物,又有朋友是音乐迷,那么仔细看一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除了数码产品外,你可能会发现原本一二十年前就被扔到历史垃圾堆的东西。如果你看到一种状似硬币、面积不小的东西,装在富有光泽的纸板盒里头,你会认出它们的。这些东西能复制出声音,其所用的技术却来自19世纪末。
对许多人来说,黑胶唱片已回归,成为听觉享受的极致。相关数字是以几万几万来计算的,而不是音乐行业通常使用的几百万,但有一点很清楚:虽然生意不太好,但越来越多唱片卖出去了。
据观察,购买这种老物件的人群不局限于某个年龄——虽然通常是中年男性,但现在有越来越多年轻人。这种现象广泛出现于工业化国家:英国、美国、澳大利亚、德国都相当明显——就连资金紧张的西班牙也不例外。
每当日常生活有些让人吃力时,我就会拿出一张黑胶唱片,花上个40分钟左右的时间,让自己彻底沉浸其中。所以,为保持它的原初状态,就必须像创造者希望的那样小心播放,而且唱片的一面换成另一面时,留下了有意思的暂停供人反思。黑胶唱片的音质好过任何数码产品,唱针搭上唱片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大剧场式的聆听体验。
现在,跟那些要么在线播放,要么下载的简单易得的音乐快乐相比,没有人似乎回去怀念这种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唱片,毕竟无限自动播放的梦想,早已成为现实。
但这就是问题所在:从一首歌心不在焉地跳到另一首歌,我是在听,还是听而不闻?如果我们现在大多数人都是以一种极不耐心的状态听音乐,那么对音乐本身会造成什么影响?我们已知道了答案:当代流行文化根本不给你沉淀的时间,所以前奏必须加快,快进键被频繁拨动。
这激起了一场无声的反数码运动,它反映了我们日常生活中一种冲动,并且不限于文化。当黑胶唱片的回归变得明朗时,有人联想到“慢食”运动。接着是尼古拉斯·卡尔在《肤浅》一书中的哀叹,网络世界“杂乱无章的刺激”,“粗略阅读、匆忙和心不在焉的思考和肤浅的学习”。
无怪乎,人们对离线生活兴趣日浓,或至少是减少那些杂音和琐谈的打扰。比如,一位名叫保罗·米勒的美国技术记者,打算过一年离线生活,起初的报道称,有一晚“他与室友异常之久的谈话”,并“听一些唱片”,叙述继续:“他们一直到凌晨3点。感觉很好。”
跟那种生活习惯比起来,这个圣诞节已到了新高度。别提经济紧缩了——一些零售商称,今年平板电脑销量比去年上升10倍。一切都是疯狂的:昨天的必备,今天就被取代了,因为新产品据说功能大为改善,更新换代的速度奇快。也难怪一家市场营销机构最近试图将2012年圣诞日称为“平板周二”,一个神圣的日子,我们“用电子优惠券换回装有游戏、音乐和视频的新玩意儿。”
仅仅一张黑胶唱片,治愈不了现代病。实际上,如果你用一些人一周所挣,买一套披头士唱片,你可能给自己带来的是更多麻烦。不过,守住一种原本过时的技术,把时间花在一样而不是数百样东西上,此中的象征意义不可动摇。在别处,快乐可能是用每秒千字节来衡量,而在这里是一种古旧的慰藉,它是通一种每分钟转33又1/3圈、慢得出奇的黑色圆盘实现的。
□英国《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