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冰和陈道明主演的热门话剧《喜剧的忧伤》是个舶来品,原创在日本,在全世界绕了个圈后,火在了中国。
10月9日早晨,北京人艺售票处外排起长队,在大院里曲曲折折绕了好几个弯。开票两小时后,票卖光了。买到票的欢天喜地,没买到的垂头丧气。
让观众凌晨4点就来排队的是话剧《喜剧的忧伤》,由人气十足的“道叔”陈道明和人艺台柱何冰主演。
其实,《喜剧的忧伤》是个舶来品,原创在日本,在全世界绕了个圈后,火在了中国。不过,在日本,它叫《笑的大学》。
广播剧《笑的大学》走上“舞台”
脸庞圆圆、眼镜圆圆的三谷幸喜是个多面手,写电影剧本、电视剧本、报纸专栏,但他的看家本领是创作话剧。三谷幸喜被誉为日本的尼尔西蒙(美国鬼才剧作家),他的话剧很少涉及爱情,演员主要是男性,却仍然受到观众追捧。
三谷幸喜写的《笑的大学》最初是个广播剧,1996年改写成舞台剧。这部戏的背景设定在二战期间的日本,一位剧作家和一个新来的审查官,因为一个喜剧剧本展开了7日拉锯战。
毫无幽默感的较真审查官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要求,比如不能演外国人的故事,主人公要喊爱国口号,男女主角不能接吻,必须出现一个警察(因为警察署长想上台过过戏瘾)等。
剧作家锲而不舍,见招拆招,一次又一次地修改剧本……两人逐渐达成了谅解,审查官开始对这个剧本投入感情。到了第7天,这个剧本在一次次的修改后变成了真正的大师之作,剧作家和剧团的演员们却收到了征兵的“红信封”,这出戏最终没有机会和观众见面。
《笑的大学》剧本并不沉重,但并非毫无深意。剧作家7天的锲而不舍是文人的坚守;审查官态度的转变,是人的本性对社会角色的超越。
这也是一部反战话剧,反战要素隐藏得十分狡猾。审查官要求剧作家在爱情剧里加入爱国口号,剧作家巧妙地利用谐音将“规定动作”的“爱国”变成了“爱锅包肉”。最后,才华横溢的年轻剧作家那注定不归的从戎,也是对战争的无声控诉。
1996年,《笑的大学》在日本首演,获得了读卖新闻戏剧奖演剧最优秀作品奖,扮演审查官的西村雅彦获得了同年的最佳戏剧演员奖。1998年,这部剧再次在日本公演,引起了日本国内外同行的关注。2004年,这部舞台剧成功“触电”,在三谷幸喜的改编下,变成了一部有声有色的“银幕二人转”,两位主演是当年风头正劲的稻垣吾郎和役所广司。
英国《泰晤士报》:“当今世界上最高级的喜剧”
《笑的大学》在日本的演出引起了轰动,俄罗斯、英国、韩国等国的剧团纷纷改编这部剧。在各个国家本土化后,《笑的大学》改了名字,骨子里却还是一以贯之的“喜剧的忧伤”。
1999年,这部剧走出日本,被俄罗斯的剧团改编并演出。2007年,这部剧被翻译成法语在加拿大演出。同年3月,英国老维克剧团发现了这部剧,在伦敦西区里士满剧场驻演,随后在英国巡演。
三谷幸喜听说享誉戏剧界的老维克剧团想要改编他的戏,毫不犹豫地交出了剧本。“我没有附加任何条件,告诉他们可以放开了改编。甚至,不提我的名字也是可以的。”
这部剧的英国版《最后的笑声》由获得美国托尼奖和英国奥利佛奖的金牌制作人比尔·肯赖特操刀,鲍勃·汤姆森导演。那位饱受折腾的剧作家由马丁·弗里曼(热播英剧《神探夏洛克》中讨人喜欢的华生)扮演。扮演审查官的老戏骨罗杰·洛伊德·派克,最让人熟知的角色可能是《哈利·波特与火焰杯》中一本正经的巴蒂·克劳奇。
《最后的笑声》在伦敦的演出获得了非常积极的评价,三谷幸喜也成了英国人耳熟能详的著名编剧。在英国演出后,老维克剧团把这部剧送回了“家”,在东京连续演了10天,场场爆满。
扮演剧作家的弗里曼说,他看到剧本的时候就受到了震撼。“我明白了为什么它是日本‘现代古典主义’的代表,它内涵深刻,而且故事本身很巧妙。”
英国《泰晤士报》的剧评称该剧是“当今世界上最高级的喜剧”。中国剧作家史航说,这是伟大的喜剧,是替喜剧挽回尊严的喜剧。
“人艺低估了观众期待见到活的陈道明的热情”
人艺的青年导演徐昂看过英国老维克剧团的演出后热血沸腾,决定将这部剧引入中国。剧本的本土化是第一步,更大的难题是,找到两个敢演“对子戏”(双人话剧)的老戏骨。
“对子戏”是话剧表演的最高境界,演员没有几十年的积累打磨出的“金刚钻”,还真不敢揽这“瓷器活”。且不说双人话剧非常考验演员的默契,就是海量的台词,一般人也吃不消。徐昂找到了一直活跃在话剧舞台上的何冰演剧作家,但审查官的人选一直没有落实。
陈道明上一次在舞台上演话剧还是30年前从中戏毕业那会儿,这么多年来,人艺向他抛了好多次“橄榄枝”,陈道明都没接。机缘巧合,陈道明拿到了《喜剧的忧伤》的剧本,和它一见钟情,终于在30年后重操旧业。
陈道明答应演,徐昂反到有点儿犹豫,但陈道明的热情和敬业很快打消了他的疑虑。《喜剧的忧伤》2011年首演的说明书是陈道明设计的,就连说明书中的人物剪影都是他亲手绘制的。陈道明还把自己的角色设计成了“独眼龙”,增强了舞台冲击力,而这个眼罩是“道叔”从香港订制的。
2011年,这部剧首次在北京人艺和观众见面。陈道明演话剧的消息一传出来,立刻在“明粉”中引起了轰动。正式演出一星期前,15场演出的16200张票全部售出。
首演当天,人艺的门口放着粉丝团献的花篮,上面写着:“道明兄,我们来了。加油!”陈道明在舞台上刚一亮相,观众就喊起了“碰头好”,有人拉着条幅有节奏地喊“陈道明,太帅了”。演出结束后,陈道明和何冰谢了十几次幕,仍然下不了台。最后陈道明接过麦克风,对观众说“太晚了,大家回家睡觉吧”,才算收了场。
今年,《喜剧的忧伤》持续升温。一些售票网站提前半年就组织预订。10月9日人艺售票当天,从9点半放票开始,售票电话和网站便不堪重负,售票处外,买票的队伍排出了几百米。在现场买票的观众“张凡Sara”在微博中写道:“人艺低估了观众期待见到活的陈道明的热情。”
当日11点半,人艺的官方微博发布信息称,21场演出的票已经售完。媒体戏称,观众疯抢《喜剧的忧伤》戏票的阵势胜过春运抢火车票。当天,微博上出现了“为什么要买《喜剧的忧伤》的票”的投票,“磨练排队买票技能,为春运做准备”赫然成为一个选项。
除了看重陈道明的演技和用心,票房也是导演考虑的一大因素。徐昂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说:“这部戏能够请到陈道明是充分考量他在商业上的影响力的。”
徐昂的宝押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