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总理对总统贪腐案下手

    在最高法院的催逼下，巴基斯坦总理如果不对总统下手，自己就得下台。

    9月25日，巴基斯坦总理阿什拉夫走进国家最高法院，向法庭呈交了即将交给瑞士当局的“国书”。这封信要在法官过目“合格”之后，在10月2日前被送往瑞士。信中要求瑞方配合重启对巴现任总统扎尔达里的贪腐案调查。

    前总理为保总统而被“拿下”

    虽亲自到法院要求重新调查总统，但总理阿什拉夫与总统之间并无仇怨，两人也并非政敌，反而同属人民党，是拴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只不过，如果不对总统下手，总理就得下台，前总理吉拉尼3个月前的遭遇，就说明了这点。

    2009年，巴基斯坦最高法院要求时任总理吉拉尼致函瑞士，收回要求停止调查的信件。但吉拉尼以扎尔达里享有总统豁免权为由，拒绝了这一要求，并认为重启调查违宪。但最高法院坚持认为，赋予扎尔达里豁免权的法律已被撤销。

    今年4月26日，最高法院判决吉拉尼“藐视法庭”，要求解除其总理职务；5月24日，议会议长宣布支持吉拉尼继续当总理；6月14日，吉拉尼所在的人民党在议会推动了支持总理的议案，并于19日由司法部长提交。但这些努力最终没能挽回局面：就在6月19日，最高法院正式宣布，罢免吉拉尼的总理职务。

    依照巴基斯坦宪法，最高法院确有取消议员身份的权力。因此，尽管一万个不情愿，吉拉尼还是在当天深夜“安静”地离开了总理府。

    新总理为自保被迫“出卖”总统

    对总理的革职裁决，一下子搅动了本就敏感的巴基斯坦政治神经。

    总理离开后，执政内阁迅速成了一盘散沙。反对党穆斯林联盟领袖谢里夫很快站出来呼吁，重新选举议会，提前大选。

    作为总统，扎尔达里当然拒绝这种权力的重新“洗牌”。于是仅3天后，议会就将人民党出身、“为人正派忠诚”的阿什拉夫推上了台前。

    为了给新总理和其他政府高官更多保护，7月初，议会通过了一项法案，使他们免受“藐视法庭”罪的指控。可8月3日，最高法院以“与宪法精神相悖”为由，驳回了该法案，毫不客气地给了新总理一个下马威。

    不仅如此，7月12日，上台没几天的阿什拉夫总理就接到了法院的最后通牒，要求他在当月25日之前重启总统腐败案调查，后经总检察长从中斡旋和总理本人当庭向法院请求，期限才放宽至9月18日。

    18日那天，阿什拉夫出庭表示，遵从最高法院的命令，责成司法部长致函瑞士当局，撤回2007年巴基斯坦时任总检察长“要求瑞方停止调查扎尔达里涉腐案”的信件。这就意味着，对总统贪污案的调查很可能重启。

    “10%先生”与“铁蝴蝶”的陈年旧事

    贪腐案这事，其实可以追溯到上世纪90年代。

    当时，扎尔达里还未在政坛有所建树，但他的妻子已赫赫有名。她就是巴基斯坦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理、人民党创始人之女、美丽而深受爱戴的“铁蝴蝶”——贝娜齐尔·布托。

    这位出身巴基斯坦最显赫政治世家的女子，尽管很早就走上了权力之路，却始终伴随着腥风血雨。1988年12月，年仅35岁的她就任总理，成为全世界最年轻的女总理。但仅两年后，她的政府就因涉嫌贪污而解散，总理职位也被谢里夫取代。1993年，她再度当选总理，但3年后，再次因贪污被解职。

    这一切，都与她那场有些草率的政治婚姻有关。

    1988年，35岁的贝布托与建筑业巨头扎尔达里因家庭包办婚姻而结识，见面仅5天后，二人就匆匆步入了婚姻殿堂。自此，辉煌与悲剧，同时展开。

    婚后，“妻贵夫荣”的扎尔达里坐上了政府投资部部长的位子，并很快有了一个尽人皆知的绰号——“10%先生”。只要有公司想通过他拿项目，就必须掏出至少10%的回扣，见他一面都要出近1万美元，甚至还弄出了人命案。

    这一切，断送了妻子的政治生命。她不得不离开故土，踏上流亡之路。1996年贝·布托二度下台后，扎尔达里随即被捕，在铁窗里度过了8年。

    1998年，瑞士司法部门调查人员在贝·布托夫妇的瑞士银行账户中，发现了约1380万美元的存款。当时的调查人员认定，这笔钱是二人收取的贿赂。

    于是次年，贝·布托夫妇因贪腐指控被巴基斯坦一家法院判处5年监禁。为躲牢狱之苦，贝·布托带着3个孩子流亡海外，居住在迪拜和伦敦两地。但流亡期间，她也并非两手空空，她与扎尔达里共有26个国外的银行账户和14处房产，价值15亿美元。

    2003年，贝·布托在瑞士的法庭受到缺席审判，被指控涉嫌从瑞士公司获得回扣而犯有洗钱罪。

    2007年5月，通过秘密协议，时任巴基斯坦总统穆沙拉夫签署了“国家和解令”，赦免了贝·布托。她终于结束了多年的流亡生涯，回到祖国，并以候选人身份参加了大选。不料，两个月后，她就遇刺身亡，香消玉殒。

    她去世后，人民党推举其夫扎尔达里为总统候选人。尽管污点在身、贪名远扬，但凭借亡妻的“余荫”和民众对穆沙拉夫“铁腕”政权的抵触，扎尔达里赢得了大选。这位因“糟民主胜过好独裁”而当选的新总统，当时听到的来自人民党的呼声是“布托万岁”。

    人民党使出了“缓兵之计”？

    2008年，总统扎尔达里以政府之名、以总统豁免权为由，要求瑞士中止了对贪腐案的调查。但最高法院并不罢休，不仅于2009年宣布“国家和解令”无效，还向吉拉尼施压。

    面对高法的咄咄逼人，权衡利弊之下，人民党只有使出了“拖字诀”，至少要拖到明年3月扎尔达里总统任期平安结束。

    虽然表面上，总理是在9月18日那天向法院让了步，但他并未承诺信函的内容，自己也得以留任了。

    即使发了这封信，瑞士方面会如何处理，也还是未知数。一来，这桩陈年旧案搁置太久，早已过了重启时间；二来，扎尔达里目前仍是在任总统，按照国际惯例，瑞士司法部门不得不考虑他的刑事豁免权。

    “如果政府不能确认没有风险，不会写这封信，”拉合尔大学的政治科学教授莱斯向《温哥华太阳报》表示，“他们似乎能确信不会发生什么发生。即使万一重启调查，他们也可援引总统豁免权来避祸。”

    明年3月，巴基斯坦将迎来新一轮总统大选，届时这场法院和政府的拉锯战势必更加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