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夫·孙是中国的新富,“中国超级汽车俱乐部”的创始人。他的豪车多到自己都数不清。
我们跟杰夫见面,是为了报道中国社会的贫富悬殊问题。我们在一些我见过的最穷的地方拍摄——都在农村,当地无人有车,几十人共用一头驴子耕地。
中国为什么愿意让我们这样做?答案在很大程度上道出了中国的雄心,及其面临的种种挑战。
几年前,我制作了另一个系列,讲的是过去10年中国向世界的大进军。我没有预料到中国官员会喜欢这个节目。
在制作节目的过程中,我们见了一些非常值得同情的中国人,也曝光了其他人的腐败和野蛮。节目播出后不久,我收到来自中国大使馆一名高官的电子邮件,她邀请我们到伦敦一家酒店喝茶,称大使馆喜欢我制作的节目。
“我们认为你是公正的。”她说,“你们展示了真实的中国人。”她表示,别国似乎不认为中国人跟其他人一样,有着相同的希望、害怕和抱负。“他们觉得中国是威胁。我们想要其他人理解,他们不需要害怕我们。”她说。
我的猜测是,我们能获准报道中国社会惨不忍睹的贫富悬殊问题,是因为政府觉得,我们总的来说塑造了中国人民的正面形象。而且,通过展示许多人变得多么富裕,政府知道我们将传递出中国成功的强烈信息。与此同时,数亿人的贫困将折射该国仍面临种种巨大挑战。
我在中国的英文报纸《中国日报》偶然看到一篇评论,提到WTO对中国的批评。不是世界贸易组织(World Trade Organization),而是不太出名的世界厕所组织(World Toilet Organization)。
该组织称中国的公共厕所为全亚洲最差。而《中国日报》回应称,北京推出了严格的新卫生标准——现在不允许任何公共厕所出现多于两只的苍蝇。
这个争议让我乐了,我告诉我们的政府随从陈先生,我想报道厕所风波。陈先生的工作是确保我们不违反报道规则。
在我们3周的报道旅程里,他一直是一个高兴、随和的陪伴,现在脸色变得凝重。“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他严肃地说。我笑了,以为他只是有些保守。“不!”他强调,“我真的不认为这是好主意。”我说,只要几分钟,就是增加一点乐子。
陈先生接着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后他说的话让人害怕。“不好意思,但我必须告诉你,这个报道不能做。”
这就严重了,不过我学到了一个重要教训:中国或许允许你报道富人和穷人,但使其丢脸的事——甚至像世界卫生组织批评公厕这种小事,会遭遇抵触。
我决定,我必须关上中国厕所大门。
□英国广播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