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件事情曾是所有未来学家都同意的话,那就是:到了21世纪,人们的工作量会锐减。
可是,即使是2012年的今天,许多曾雇佣大量劳动力的行业,早已通过技术革新,实现自动化和大规模生产,但人们仍需要终日劳作。假如那些未来学家们泉下有知,他们肯定会纳闷:为什么到了今天,人们还需要每天辛苦工作,有时甚至长达12个小时?
无论是右翼还是官方的左翼,都没法给出合理解释。保守党一直宣扬勤劳工作是美德,左翼人士则认为,大规模失业可能带来极可怕后果,制造“更多就业机会”是解决危机的主要办法。事实证明,这是个无可救药的蠢主意。
无论是乌托邦主义者,还是社会主义者,抑或是其他未来学家,无不认为机器可以代替人力,所有工作最终都会因此而取消。社会主义思想家保罗·拉法格在《偷懒的权力》(1883年)中,明确表达了这一观点:
“我们的机器,永不疲倦,能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且永远服从命令。但那些‘伟大’的资本主义哲学家,仍坚持奴役众生的工资制度。他们不明白,机器是人类的救世主,将人从劳动中解放出来,让人们获得休闲与自由。”
1891年,王尔德发表了名为《社会主义下人的灵魂》的文章。文中说,“那些讨论手工劳动尊严的言论,统统都是胡说八道”,“之所以制造机器,就是为了让它们代替人类劳动,那些肮脏的工作应交由机器完成”,“那些乏味、令人讨厌的工作,如煤矿、清洁工、司炉等,都应该由机器代替我们完成”。
如果拉法格和王尔德发现,20年后的工党和共产党把劳动看成是一种献身,值得颂扬,他们会大吃一惊。
俄国革命的工会领袖、诗人阿列克谢·加斯捷夫是“泰勒理论(源于美国的管理科学,因支持用机器取代工人,经常受到左翼人士的批评)”的支持者与倡导者。1926年,加斯捷夫被德国左派问及该话题时表示:“我们希望,因为技术改进,在将来的某一天,原本需要工作8个小时的工人,能只工作两三个小时。”
奇怪的是,美国工业理论家似乎很赞成社会主义者的观点。博学的设计师、工程师巴克明斯特·富勒提出“工业方程式”,认为技术改良能让人类的工作事半功倍,并最终从劳动中解放。他在1963年撰文称:“不出一个世纪,‘工人’一词将没有任何意义。到了20世纪初,人们只能在字典中寻找这个词语。”
不过,如果这一论断在过去10年成为现实,那只是一些在野党所谓 “我们都是中产阶级”的宣传。事实上,粗活重活、工人和资本家之间的鸿沟,并没有真正消失。
调查表明,大部分工人认为其工作毫无意义。当然,当把目光投注在竞争激烈的就业中心后,我们发现,那些空缺的职位,无非是呼叫中心的工作人员、办事员、服务行业等工作,我们确实很难否定工人们的观点。
尽管如此,那些关于消除工业劳动的乌托邦式设想,仍通过许多方式传递。过去十几年,谢菲尔德钢铁厂的员工锐减,但生产的钢铁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那些大型集装箱港口如阿芬墨斯、蒂尔伯里、提兹港和南安普敦裁掉了大部分码头工人,港口的吞吐量却并没有减少。
马克思曾说,“早上狩猎,下午垂钓,晚上指点江山。”然而,伴随着机械取代人力,不是码头工人或钢铁工人自由了,相反,他们的生活变得岌岌可危,在找到另一份工作前,他们不得不忍受耻辱、贫穷和无尽的担心。
如今,即使是兼职也非常规范。因此,那些关于技术熟练、劳动安全和因工作而自豪的想法并不可怕。工人运动一度致力于让人们摆脱所有琐碎、单调乏味、折磨人的工作。今天,我们的技术使之成为可能,但没人愿意让这个可能发生。
□英国《卫报》